楚直咬住了一角唇边,心突突地开始跳。
不知是不是因为谈了太久,顾雎的胆子显然大了起来,他望着身侧的十三连纹缠枝灯上光芒跳跃,道:“其实,老朽心中也有一事不解。”
楚直正是毫无头绪之时,百无聊赖地发出了一声:“嗯?”
顾雎道:“此事,是跟惠惠儿有关。”
楚直的眼神漠然,过了片刻才明白了顾雎的意图,他抬眸看向顾神医:“你想说什么?”
在目光相对的时候,顾雎意识到自己猜中了。
他咽了口唾液,才道:“关于、容郡主的事,皇叔甚是关心,那不知郡主的样貌,皇叔又是否知晓呢?”
楚直的唇角淡淡地一牵:“你觉着呢?”
顾雎呵呵地干笑了几声:“老朽猜测,皇叔应该也是……知晓的吧。”
“你又何以知之?”
顾雎踌躇了会儿,终于道:“老朽大胆,皇叔是为离魂症传了我进府,今儿又问起关于郡主之事,恰巧郡主也曾被此症困扰,所以……皇叔离魂之人,或许是……郡主么?”
楚直的眼神越发高深莫测。
顾雎仿佛没察觉他眼底冰凉的一抹,继续道:“故而我猜,皇叔是知晓郡主样貌的。也正因为如此,当初在外头见到惠惠儿,才会破例将她带回。”
如此这一切,都关联上了,通透明白。
顾雎内心暗赞自己的融会贯通,“真知灼见”,以及逻辑圆满。
楚直未曾会否,甚至不曾回避:“顾先生不愧是神医,更是心思缜密,令人钦佩。”
他虽是赞美,每一句话里却仿佛有雷霆电闪。
顾雎有一瞬间的窒息,自傲之感如开屏的孔雀尾,还未展开便突然地秃了。
但他既然主动开始,那就不该畏缩后退。
顾神医欠了欠身:“不敢。我只有一件事不解,惠惠儿跟郡主长的又七八分肖似,皇叔是因为这个留她在府内,还是别有用意?”
楚直扬眉。
此时的西川,皇叔一边听着顾雎的话,他的手,轻轻地抚在辛野裳的脸上。
辛野裳已经睡了,她以为楚直也是同样。
岂会料到皇叔只是不肯声响动作,让她误以为如此而已。
她睡得恬静无邪,而楚直的手底,摸到少女的脸颊,肌肤瓷玉一般令人舒服,娇嫩如花瓣。
他的手指滑到那柔软的唇角,却又戛然而止。
楚直不便再往别处细探,手向下放落,却又不慎落在胸前。
手底突如其来的真实触感让皇叔惊了一惊,那只惹祸的手几乎弹飞起来。
其实,对于辛野裳的身体,皇叔并不算是彻底陌生。
毕竟当初还是“一同”泡过温泉的,而在濮水城头“接手”她之后,纵然无意,或多或少,也曾有些个“发现”跟“碰触”。
只是当时的情势,各有其复杂跟急迫,楚直亦是从来心无旁骛,毫无邪念。
不像是现在,心里头好像多了点什么异样的东西,叫他对于这本是“习以为常”的身体,有些罕见的“忸怩”跟“手足无措”起来。
早先坦坦荡荡,并无顾忌,反而正常,现在却有点似心怀鬼胎,束手束脚。
楚直强令自己端然平躺,双手掌心向上,乖乖地放在身体两侧。
突然,睡梦中的辛野裳喃喃唤了声:“阿叔。”
然后她翻了个身,侧身向内,举手往空空如也的床中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