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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熄灭,桌椅翻倒,昏暗中,楚卧云懵懂地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喊道:“先停手!”

这当口,牧离尘快要使对方束手就擒,不愿意听从楚卧云的指示,神秘人倒很给面子,猛甩胳膊企图从缠斗中脱身。楚卧云上去插/在两人中间,压住牧离尘,对那神秘人道:“殷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不要再这样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了。”

就着湛金和赤霄剑的一点剑光,殷童猛盯了他两眼,笑得意味深长:“你还不承认是爱好吗,圣虚前辈。

楚卧云:“……”

牧离尘双剑归鞘:“你们真是熟人?”

“……”楚卧云,“认识,不过不是熟人……一言难尽。你先别收剑,□□,对着他,对对,就是这样。”

牧离尘听出了此人是敌非友,蹡蹡两下,又是满室金色的剑芒。殷童嘻嘻笑道:“圣虚前辈,不要这样嘛,我们好歹有过一段美好的同行时光。”

牧离尘眯着眼睛:“油嘴滑舌,报上名来。”

殷童一扬下巴,倨傲道:“在下殷童,无门无派一散修尔,久仰逍遥双剑威名,今日一见,果真让人心折。”

牧离尘操着正道中人中正雄浑的语气道:“鸡鸣狗盗之辈,藉藉无名之徒。”

此话一出,殷童一边的嘴角勾着,眼底暗了暗,面露凶色,神色诡谲,处处透着不怀好意。楚卧云想起数月前与他同行时,他伪装成一名修为孱弱却意志坚韧的少年,自己还被他的品质深深感动,甚至还打算找关系让逍遥宗收他入门,而今再觑他神色,川剧变脸大师都要甘拜下风。于是心里暗暗自嘲。转到桌边,扶起蜡烛,找出火石擦了起来。

牧离尘嫌恶地道:“说,你是哪个窝点的邪道?”

殷童讥诮道:“名门正派里,藏污纳垢的勾当也不见得少。身处高位这么多年,阁下很干净吗?”

牧离尘抱起手臂,面不改色,不屑与他费无畏的口舌,转头看点灯点了半天的楚卧云,捏了个火诀直接帮他点燃了,屋里亮堂起来。楚卧云转身,看清殷童,才发觉,若是抛却颀长的身高,他外表果真和龙哇很像,灰色的短衫在夜色里就是一团黑,蒙着面不知要去干什么勾当,难怪根据牧离尘的描述自己给搞混了。沉吟片刻,他正色道:“殷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偷橘子是小事,半夜闯进女人家的房间,你不怕被主人打死吗?”

殷童嘲讽技能ax:“圣虚前辈怎么不说说为什么会沦落成这幅惨状,我把你送给了魔尊,也不至于这样吧。”

牧离尘登时爆怒:“是他把你送给那个畜生?”

“没事没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也是拿我换药材救人,这孩子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楚卧云道,“如果能换个名字称呼我就更不错了。”

殷童嘻嘻笑道:“既然圣虚前辈心疼我,就好人做到底,再让我抓一次,回去换点灵药吧?”

“好。”楚卧云道。

牧离尘以为听错了,瞠目道:“你疯了!”

楚卧云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要我跟你去,你得回答我三个问题。若答得让我满意,我便答应你。”

大部分时候,楚卧云的确散发着圣母的光辉气质,但他自觉没有什么地方亏欠殷童的,没必要牺牲自我,更不会盲目答应这种请求。

殷童明显也是不信,眉拧了起来:“什么问题?”

楚卧云默了默,道:“第一,你为什么要隐瞒灵音寺外门弟子的身份?”

灵音寺几个字一脱口,楚卧云就察觉他眼底波涛汹涌的恨意。

“第二……”楚卧云接着道,“据我所知,你加入灵音寺外门之前,从小孤身流浪,没有任何亲人,又为何要杜撰一个不存在的哥哥?”

“第三,你刚见到我的表情,分明并不知道屋里的人是我,你来此地,究竟意欲何为?”

不大的屋里霎时静得可怖,谁也没有再说话,缓慢晃动的,只有墙上两长一短三道影子,氛围似乎比刚才烛火熄灭时更加令人窒息。

逃出魔界后,楚卧云立马调查了殷童的身世:从小劣迹斑斑,流落过很多地方。怜他身世凄惨,灵音寺收他为外门弟子,但呆了没几年,又因为心术不正,修炼不入流的法术,被灵音寺除名,索性跑去三教九流里混了。他混迹在各种邪修散修中不久,修为跃升,一日千里,习性却改不了,心肠歹毒,恶贯满盈,在邪修里也享有凶名,奇怪的是,他并未正式加入以赤月宫为首的邪道大派。

看嘴型,殷童口里似乎轻轻吐出一句脏话,他摇摇头,道:“不亏为名门宗师,眼光毒辣。”

烛火熄灭,桌椅翻倒,昏暗中,楚卧云懵懂地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喊道:“先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