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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子一边听着,一边望闻问切,他想把人放平,但是发现患者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僵硬得像一块水泥,可见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谨慎起见不好再下力气掰动,于是简单检查了脉象和肚子里的东西,他全程脸色堪忧,眉头一直紧锁着,看起来情况不是一般的棘手。

楚卧云急不可耐地问:“怎么样?”

“人还有气,”离歌子说。楚卧云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又听他说:“但肯定是救不回来了……”

“不可能!”殷童听了,脸色豹变突然发疯,徒手拧断了脖子上几根剑刃,眼睛拉满了血丝瞪着离歌子,“庸医!怎么可能没救了!你不是有灵丹妙药吗?不是号称仙界第一神医吗?!”

离歌子平常安抚病患家属的时候,都是尽量语气委婉,此时他只瞄了一眼殷童,冷漠又不无讥讽地说:“他腹腔里头的是一堆脓血跟死肉,堵塞了天枢穴和整个气海,常人这样早就没命了。况且,你比谁清楚,他有顽固的腿疾,再加上惊魄吟对根基的蚕食。现在还能有一丝气儿,已经是奇迹了。”

殷童听完,眼里本来还剩下星星点点的希冀,现在那点希冀也淡去了,最后茫然地看着地上不成人样的竹缕。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丝毫求生的意志。”离歌子松了脉搏,淡淡道:“我给他咽个还魂丹,先吊着命。唉,灵音寺没人了,把他带回逍遥宗吧,我要同掌门师兄商量商量,怎么样才能把惊魄吟从他身上剥离。”

离歌子能顺利为楚卧云清理身体里的象罗菇,救治起竹缕来,理应更有经验才对,就是因为腹部挨了不知多少下重击,将他生还的可能性生生打没了。

楚卧云紧紧咬着嘴唇,垂下眸子,难掩哽咽:“毕竟是喋血仙巫族的秘宝,事关仙门大业,怎么处理还得由各派一致商量,免不了耗费一番精力……”

从刚才开始,围观的修士们义愤填膺地骂着“畜生”、“败类”、“心狠手辣”、“道友真是倒霉……”殷童对嘈杂的谩骂置若罔闻,现在一听要如此这般处置竹缕,一下子暴起,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捏着拳头咔咔直响,脖子上青筋恐怖地膨胀,他吼叫道:“你们敢!谁也不准动他!”

身边的修士们一下子没有压住,让他往上冲了几步,突然,他脚下又被什么东西一绊,狠狠瘫跪地上,修士们一哄而上,跟他扭打成一团,好像市井之中的混混无赖在打群架,狼狈又荒唐。他双拳不敌四手,很快又给捆了起来,但他这次不停地发了狂似的挣扎,弄得手腕脚腕鲜血淋漓。嘴里破口大骂,骂得人不忍卒听。

一个精壮的汉子上去要堵住他的嘴,给他一口咬在手背上,嗷嗷叫唤。壮汉对着他的脑袋狂砸,也没有让他松口。

看着这副神奇的画面,楚卧云一时间又想哭,又想笑。观察了一下周围站着的二十几个修士,发现没有岳夷君。大概是连“东临君”也不能转移修为相当的大能,所以没有把他一起传送过来。他又把视线转到站在角落里的“东临君”,后者似乎并不想插足这件事,感应到楚卧云的眼神,敏锐地福至心灵,上去一掌劈在殷童背上,把一只狂躁乱吠的疯狗劈晕。

第二天,御灵殿外,一片肃杀之气。

楚卧云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轻轻分开唇瓣,一缕烟雾散在寒风里,他按着指头数了数,这是他穿书的第七个年头了,每年他都会经历不少跌宕起伏的故事,遇见形形色色不一而足的人物,心境也与刚进来时大不相同。

背后,有人轻轻给他盖上了一件披风,他回头,见到金慈关切的神色,这才后知后觉出几分寒意。

“师尊。”金慈接过破霭,给他的烟袋子里添上玄阳叶,这两天他心里有放不下的忧愁思虑,烟抽得比以往凶了两倍不止。

“天儿不好,您还是回殿里坐着吧。”

楚卧云微笑拢过披风,慢声说:“我没事,对了,有灵星的消息吗?”

金慈摇了摇头:“弟子派了十多个师弟师妹出去找,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别担心,当年您赐她梦渊剑,她自己也争气,修炼的时候勤勤恳恳,没有一点懈怠,早就步入金丹期了。”

是啊,四年多不见,他最小最小的徒弟,早就过了让人操心的年纪,此刻真想见见她长大的样子,想必已经是个亭亭玉立又能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

钟声敲响,不同门派的修士们聚集在殿前,祓除惊魄吟的仪式将在御灵殿前进行。

随着钟鼓声远,御灵殿前突然发出千万道紫红色霞光,一朵巨大的花莲花,凭空出现在殿前的空地上。

离歌子一边听着,一边望闻问切,他想把人放平,但是发现患者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僵硬得像一块水泥,可见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谨慎起见不好再下力气掰动,于是简单检查了脉象和肚子里的东西,他全程脸色堪忧,眉头一直紧锁着,看起来情况不是一般的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