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页

人群骚动起来,看来好戏真的要上演了。他们默默打量岳夷君,只见他站在台阶最高处,虽依然站得端正笔直,但脸色铁青,挽着拂尘的手背清晰可见暴起的青筋,威严中难掩盛怒。

岳夷君闭了闭眼,先向春晔君见了礼,接着朗声道:“姜师弟有何见教?”

姜珏直视岳夷君,道:“谢师兄,一直以来,师弟心中有些许疑问,趁着今日各派首脑齐聚,当着春晔师伯的面,希望能将往事大白于天下。”

他直呼岳夷君为“谢师兄”,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离歌子慌慌张张站出来打圆场:“姜师弟?你这是什么话?我知道你久居玉虚峰难免有所怨言,但也不能轻易诋毁掌门,你有何要求为什么从前不能敞开了说,非要憋在心里,还在这里混淆视听?”

他拼命把话题往姜珏个人和门派的矛盾上靠,但苍白的措辞于事无补。

“离歌师兄,混淆视听的是你才对。”姜珏毫不客气道:“不过你也是蒙在鼓里的那一个,等你知道了所有真相,再认掌门也不迟。”

离歌子哑口无言。姜珏突然指向楚卧云,对岳夷君说:“众所周知,逍遥宗历代掌门都会在羽化归去前让天霖剑认新的主人,这人也会是逍遥宗新任掌门。然而,您继任之后,虽然一直执掌天霖,却从未拔剑出鞘,甚至常常不佩剑。岳夷君,您作何解释?”

场外,响起一阵不小的附和声。所有修士的好奇心都被高高吊了起来。

岳夷君不说话,姜珏继续道:“此为其一,其二,您与楚师兄同为掌门盛阳子的亲传弟子,却经常疏远他,在门派中排挤他,使其孤立无援,这又是为何?”

楚卧云急着说:“我怎么没发现我被孤立啊……没有的事儿……”但他没有力气,说话声音不高,根本没人听到。

有人为岳夷君打抱不平:“我看圣虚子在逍遥宗很混得开啊,至少比你混得开一点。说来说去,一个门派里面,谁和谁亲密,谁和谁不对付,还是个性原因比较重要嘛,亲兄弟还打得不可开交呢,更何况是师兄弟,谁也不能逼迫岳夷君偏爱某个人不是。”

姜珏听了,并不正面回应那位道友,幕笠下发出一声冷笑:“不对付?好,那么,其三,四年前,您曾编造谎言引诱楚师兄进入剔丹阵,妄图谋害他的性命,若不是我留心探听到了消息,楚师兄如今还能站在这里吗?什么仇什么怨,能让堂堂掌门岳夷,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个顽症缠身,手不离药的废人呢?”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再想想刚才楚卧云都快死在三净莲阵里头了,岳夷君还一脸毫无所动的样子,什么都说得通了,于是矛头与舆论谴责直指岳夷君。

那名为岳夷君说话的道友也顿时语塞,表情讪讪,不可置信。

姜珏:“而现在,天霖剑百年来首次出鞘,却直接认楚师兄为主,这又是为何?”

“请恕师弟我疑问过多。我小时候受掌门师伯教诲,师伯常说,成仙,必要先做人,做人,需得修身,修身,最重要的是修心,如若连心都在权力、嫉妒与欲望的中染成了漆黑,那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手握天霖剑,有什么资格,掌管天下第一仙宗?”

“在下曾立誓要实现他的遗愿,师伯所向,即我所向。”姜珏的幕笠转向楚卧云:“师伯所爱,即我所爱。”

楚卧云感到他的目光落在身上,那是一种满含野心与期望的目光。他明白了为什么姜珏一直向着自己,也明白了他从前那些举动的深意。前掌门盛阳子给了姜珏人生导师的关怀与照顾,他将这份关怀化为重重的责任。他坚信盛阳子心目中的下一任掌门是楚卧云,但是岳夷君谢崇却用卑鄙的手段夺取了掌门的位置。所以,这份责任让他义无反顾地承担起”纠正者”的角色。但岳夷君上位以来,姜珏与楚卧云,一个被发配去了最西边环境最恶劣的玉虚峰,一个支去了最东边鸟不拉屎的雾随岛,门派中根本没有属于他们的势力。再加上楚卧云无心权力斗争,他的苦心便搁浅了近百年。

他认为,眼下是时候纠正一下了。

这就将楚卧云至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岳夷君倒台,他自己上位,这是他一点也不希望发生的。这书的主角是龙邪啊,其他人,管你什么掌门掌教,都是npc一个,做掌门对游戏通关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不喜欢管理门派,也不喜欢扛着振兴门派的重任,即使他是盛阳子钦定的继承人,他也不愿意过得那么累。另一方面,盛阳子写的“谢崇害我”四个字,一直是他不愿意回想,却又挥之不去的梦魇。即使没见过他名义上的亲师尊,作为角色的圣虚子楚卧云,却不能否认内心深处依然存在着对尊长的那种孺慕之情。如果这真的是盛阳子想看到的,那他需要这么做,否则,他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姜珏向春野君示意后,上前一步对着所有人朗声道:“在下乃逍遥宗玉虚峰峰主姜珏。特地请春晔师叔出山,正是为了这件关系逍遥宗千年基业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