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寒光寺,包括后来在东宫遇刺,或是他单独去见信良君都没有眼下这种担忧。
眼下越渐浓烈……
生辰宴原本是上君在负责,太监也在等上君指令,但天子忽然看向大监,大监微讶,但还是会意,天子的意思,是宫宴正式开始。
大监高声,“宫宴开始,歌舞助兴。”
大监言罢,殿外候场的舞姬就已经入内,乐工也早在大殿中就位,大监吩咐完,就有礼部的司乐官接手。很快,大殿之中歌舞起,早前的氛围似是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都是喜庆,隆重和祥和。
天子是女子,今日是天子的生辰宴,礼部挑选的歌舞是《盛世安康曲》,赞美的是国泰民安,体现的是女子优美。
歌舞开始之后,就可以随意饮酒说话,不压过歌舞就可。
涟卿目光也才重新看回殿中,岑远正同宋佑嘉在一道说话,不知说什么,但宋佑嘉一脸诧异模样,岑远继续同宋佑嘉说着话,两人都没留意到涟卿的目光。
别处也是,三三两两说着话,也有举杯互敬的,慢慢恢复了早前宫宴的氛围。
涟卿收回目光,正好见到卓妍朝她举杯,她也举杯,轻抿一口。
卓逸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涟卿知晓他惯来清冷话少,遂颔首致意。
等涟卿重新看向天子,因为离得近,旁人未必能看清,但她看清了,天子看向殿中长袖歌舞的目光认真,入神,甚至带着追忆和向往,还有羡慕在,复杂几许。
——为君者,总有取舍,也要有牺牲,即便你眼下还未遇到,也不懂,但日后总有一日会懂。
——谁都不是准备好了,才去这个位置上的,世事逼人。天子比东宫更难做。
涟卿错愕。
……
殿中,平日里最好酒的信良君一口未饮,从方才起就一直看着上君没出声,没饮酒,没动弹,甚至眼前的歌舞都未移目。
信良君一侧是卓逸,卓逸也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最多只是和卓妍说两句,所以信良君这处并不容易被看出。
卓妍身侧,是定远侯同褚辨梁褚将军说着话,再往左,是商姚君同枫将军说话。对侧,魏相同永昌侯寒暄,宜安郡王与姜家家主在赏析歌舞……
盛宴里,歌舞升平,只有信良君像一个局外人,也掌心攥紧。
涟卿想起岑远早前提醒过,今日的宫宴不短,要她趁着间隙多用些东西,她想起来就吃了几口,腹中果真没饿得那么难受。
整个殿中,除了安静看歌舞的,饮酒,说话的,大抵也只有涟卿在认真得用着席案上的点心,又不显得突兀。
“六叔?”宋佑嘉又唤了声,“你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
宋佑嘉离他最近,就在同一张席案上,有人是不是心不在焉,自然是最清楚地就是他。
宋佑嘉问起,岑远这次也没避讳,而是借着殿中歌舞声,朝他问起,“佑嘉,殿中你同谁最熟悉?”
“嗯?”宋佑嘉正吃着水果呢,忽然被岑远这么一问,宋佑嘉明显愣住。
岑远索性换了个问法,“你爹同今日殿中谁最熟悉?”
“好多。”宋佑嘉一面嚼着水果一面漫不经心应道,而后,又感叹,“六叔,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岑远没搭理他,继续问道,“那这些人里,谁是最稳当的,最好,是不站任何党.派,置身事外的?”
宋佑嘉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连呛了两声,脸都有些涨红,而后才应道,“大抵,该是郭伯伯吧。”
他以为岑远只是随便问问,结果他话音刚落,岑远继续道,“佑嘉你听好,稍候如果有事,我叫你离开的时候,你就去你郭伯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