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妈妈将童羽瞬间便铺了满脸的伤感尽收眼底，见他轻轻皱起的眉宇之间似乎还夹杂了丝丝点点愧疚之意，童妈妈抿着唇角叹气，而后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并不动声色的安慰道“你爷爷走之前心里也一直惦记着你，他没遭什么罪，走的时候很安详”

童羽耳朵里钻进了童妈妈偏离轨道的回应话语，嘴角拢起的笑意似带了些许戏谑的成分，始终都垂着的眼睑装满了酸楚，狠呼了口气缓解心头的压抑感，可是那颗装满心事的心脏却依旧沉重

因为童羽是最后一个知道言爷爷去世消息的人

他明白没有人要刻意隐瞒，可是当他知道这个消息并被告知言爷爷已然入土为安的时候，他胸腔之中那颗始终都被握于掌中的心脏瞬间便疼得无以复加

他到现在为止还清楚地记得他跟言爷爷见最后一面的场景，那场满是倔强跟眼泪的挣扎，是充斥着血腥味的

左肩上残留的那块淡淡的疤痕也许是他这辈子跟言爷爷之间绝无仅有的交集了

童妈妈面对着瞬间便将唇角咬在齿间的童羽轻轻叹气，侧过身直面他将所有神情驱散殆尽的脸颊，期待的挑着眉眼，目光之中亦被心疼填的满满当当“童羽，别再怪爷爷了”

听完这话，童羽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惊讶，他突然想起昨天言子骞在爷爷奶奶墓前跟他说过的话，瞬间扯起的唇角满是不解，就连紧皱着的眉头也未能幸免

“你们为什么都认为我会怪爷爷呢？”没有任何迟疑便将心中的疑问平铺于烈日之下，童羽直直的看着童妈妈写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显而易见的狐疑，轻轻摇头后尽显无奈的语气继续道“我跟言子骞之间的事儿，爷爷的确是起决定性作用的那个人，但是说到底那件事儿的罪魁祸首是是刘琳，跟爷爷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怪得着爷爷吗？”

童妈妈自然是被童羽语气之中的理所当然吓了一跳，那颗满是猜测跟疑问的心脏还没平复下来，她张了张嘴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没想到她这副迟疑的模样却早就被她儿子看在眼里了

狠狠皱起的眉峰夹杂着点点怒意，童羽轻轻翘起的嘴角却依旧被戏谑填满，他面对着童妈妈双目之中透出的那份不可思议满是深意的补充道“其实当年的事儿对我来讲算是个契机，出国留学跟言子骞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当时的确挺纠结的，但是我从没有后悔过”童羽强迫自己将那双好看的风眼之中填满坚定的光，因为不管童妈妈信或者不信他都必须强装镇定的伪装到底“现在多好，鱼与熊掌我都得到了，璀璨的人生跟完美的言子骞现在都是我的，虽然浪费了五年时间，但是我觉得值得”

‘值得吗？’

童羽问自己，在这五年里一遍一遍的问向自己的内心，他为了童妈妈，为了言子骞，为了所有人，当然也为了他自己，他将预先设定好的答案藏在心间，一次又一次的坚定到根深蒂固的地步不容任何置疑，只为不让自己后悔当初的决定，只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值得

童妈妈不懂童羽脸上那似是而非的笑意究竟是何含义，可是揉进双眉之间的酸楚却让她心脏猛然震颤，是立刻便收回了目光的，狠皱了皱眉强克制住由心底翻涌而来的愧疚，两颊尽是僵硬的笑意，童妈妈就像急于终结这个话题似的，极其简单明了的道了句“你能这么想挺好的”

童羽明白童妈妈这句文文莫莫的安慰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她面对自己善意的谎言是瞬间便看穿了的，但童羽却不打算进一步解释，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当年他决定离开的时候跟童妈妈促膝长谈了一次，对于他离开的真正理由相信童妈妈是心知肚明的，当时纵使童妈妈态度再坚决都没能拗得过童羽，而现在他已然回到了爱人的身边，便更没必要将那些饱含了辛酸的陈年旧事提及

童妈妈收回的目光始终都没敢再看向童羽的小脸，她只是微微低着头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狠狠叹气之余终于鼓起勇气微微侧头看向不知何时凤眼正在自己脸上游走的童羽，目光是瞬间便被灼烧一般的闪躲退却，她皱眉轻摇头，可每一次蹙眉尽是伤感的味道

五年了，童妈妈的心结始终没有解开，她跟言爸爸一样，将两个孩子天各一方的悲惨遭遇全部归结于自身

“嗯”童羽脸上那副害羞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轻轻点头给予童妈妈肯定的回应之后，他抿了抿嘴唇似是有些犹豫的继续道“爷爷走的时候我都没回来，我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