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听他头头是道的说了这么多,在心里仔细把这些话中的每一项都跟某人平时的所作所为对号入座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嗯,是挺缺德的。”
盛放看他好像把这些话听进去了,心里的石头便落了下来,大手往下挪下去,想要跟他十指相扣:“是吧,你能明白就好,那个楚青,一看就是打着那种主意的,你今天对他的态度还那么和善,他肯定觉得你特别好攻略,高中时对你的那些心思就又要死灰复燃了,夏夏,太危险了,你要跟他保持距离。”
周夏听他好像说完了,沉默片刻,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仰头看着他疑惑的神情,轻笑一下:“是啊,是挺危险的,不过不是楚青,而是你,盛放。”
盛放愣愣地眨眼:“我?什么意思啊夏夏,怎么是我危险。”
周夏看着他明朗清澈的眼神,极轻地叹了口气:“盛放,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楚青一件都没有对我做过,相反,这样做的全部是你,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什么,奇怪?”
既然已经下定了要把事情说清楚的决心,周夏便不再有犹豫,声音极冷静地继续说下去:“你对我好,好的过了分,侵占我所有的私人空间,把我放在你心里不该放的位置,盛放,你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可能还不清楚这种心理,还有这些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
盛放很少能听到周夏这样耐心细致的跟他说这么多话,一时也不会思考了,只会跟着他的思路往下问:“意味着什么?”
周夏安静了片刻,两个人的视线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相撞,周夏毫无躲闪:“意味着,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正常的,是跳出常理之外的,没有一个男人会对另一个男人长年累月的有这种不该有的独占欲,就算有,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社会阅历的增加而慢慢变淡,变得回归正常,如果他没有,反而还愈演愈烈,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周夏说到这里,轻吸一口气:“他有可能是gay,或者是弯而不自知,盛放,你觉得你是这样的人吗,你觉得,你是同性恋吗。”
周夏在说这句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盛放的脸,不想放过他此刻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然后他看到了,盛放在他说出这个假设时,瞳孔在那一刹那的剧烈颤动,神色也变得极其僵硬,他好像不会说话了,微微张开嘴巴,脸上血色尽失。
这是一种极其抗拒某件事的应激反应,盛放他果然接受不了,即使只是简单的假设,他也不想让“同性恋”这三个字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周夏看着他的反应,心头一直悬挂的那把刀好像突然就消失了,像是一个每日受尽酷刑,求死无门的囚犯突然就被赏了一碗毒酒,给了他一个痛快。
疼固然是疼的,疼得他鼻子发酸,眼眶湿热,可是内心却又无比的轻松,是他察觉到对盛放的感情后这几年来最轻松畅快的一刻。
他觉得自己解放了,因为他再一次直面了盛放对同性恋的抗拒,也知道了自己与他绝对没有可能的未来。
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放手吧。
放手了,疼痛是一时的,可如果不放,便是要跟随他一辈子的伤口。
周夏这样想着,抬手在盛放胸口捶了一下:“开个玩笑,吓成这样。”
盛放好像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回神,周夏轻轻捶这一下都让他身体不稳的趔趄了半步。
看着周夏伸出来的手,他下意识想要握住,可周夏却很快的收了回去,他把手重新塞进外套口袋里,仰头看着他笑:“你别多想,我没真说你是同性恋,就是想跟你讲清楚一个道理,你随便听听,别太在意啊。”
周夏说完,被冷风吹得打了个摆子,吸吸鼻子,笑着说:“好冷啊,咱们别在这傻站着了,上楼吧。”
周夏从他身边走过,熟悉的香气也在他鼻翼间轻轻飘过,很快就被风吹散了,快得他想要留也留不住。
盛放回头,看着周夏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
周夏让他别在意,可是他怎么能不在意。
周夏还说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正常的,很像一个gay,可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前周夏也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要跟他疏远的意思。
那这几天到底是什么情况,从他过生日那天就开始不对劲了,从那天晚上周夏说他有暗恋的人开始,然后便是有意无意的透露要自己跟他保持距离,还说这样会影响他的感情生活。
再到今天这个楚青,自从见到楚青后,周夏就百般维护他,是楚青跟他说了什么吗,所以才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gay。
周夏听他头头是道的说了这么多,在心里仔细把这些话中的每一项都跟某人平时的所作所为对号入座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嗯,是挺缺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