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唐荼能长成这样一个人。
“发什么呆。”唐荼见他久久蹲在空行李箱面前发呆,伸手将他从地上拖起来。他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到忙碌的生活中去,阮幼青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念奇胡利的吊灯和玻璃金字塔,包括那个难得一见的唐荼的另一面。
“别怕。”唐荼将他按到椅子里,打开要随身携带的包包翻出几个小盒子,“已经买了好几种评价不错的耳塞,还有止疼药。”
原来对方以为他在惧怕飞行。
阮幼青接过花花绿绿的盒子拆开看,软绵绵的材料一捏就瘪掉,却也能缓慢回弹。唐荼的手下意识揉着他的耳软骨:“医生都说没事了,一定没事。”这话说得没底气,像自言自语。
“我没在怕,只是没玩够。”阮幼青用力一揽,趁其不备将人拖到自己大腿上坐着,“还没去看木乃伊。”
唐荼的脸骤然放大,第一下吻他的眼睛,第二下吻他的耳垂。
阮幼青顺势含住他侧颈软软的皮肉,收起牙齿,只用嘴唇轻轻叼着,小心翼翼不要留下印迹。
“……嗯……”不知是不是痒,对方叹息的时候正对着他的耳朵,一小股热气呼得窜了进去,像直接吹到了他的脑中。他手指一麻噼里啪啦扔掉了那些小盒子,手掌自然地握上了唐荼的腰腹,又不自觉扯他的衬衫。
对方似乎也很喜欢他穿西装的样子,边与他接吻边用手指挑开他的领口扣子,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
然后敲门声突兀地响起,两人同时僵住,盯着彼此的嘴唇平复喘息。
唐荼率先松开了手:“还好要回去了。”不知是第几次在家中被打断突如其来的情趣,阮幼青也有些无奈。
楼下的餐厅里等待他们的是吴菲菲,在他们回国之前这位不太像母亲的母亲居然烤制了一些软曲奇:“你们晚上没有好好吃饭,来垫一垫。”
外酥内绵不过分甜腻,这曲奇出自高人指点。阮幼青抬眼看了看给自己倒茶的管家,对方极其淡定冷静。这场殷勤献得不明不白,空气很沉默,但吴菲菲似乎不太会读空气,笑盈盈地问:“好吃吗?”
唐荼回答说不错,而后吴菲菲示意站在一旁的管家去她的画室里拿出一幅3号小尺寸的画作:“送给幼青的。”画面像是一片看不清晰的海上风景,一片和谐的青,白,蓝,绿交错融合,让阮幼青瞬间联想到玻璃打磨成多面水晶所折射出的影像。
吴菲菲的一幅小尺寸油画在一级市场明码标价也要十几万美金,阮幼青有些受宠若惊。
“小兔说你们住一起,除了画也没什么好给你们的,其他看他爸爸的意思了。”吴菲菲是个自我步调的人,说完也不管对面的两个年轻人,自顾自起身回到房间,一片蕾丝裙角轻飘飘消失。
“收下吧。她就是这样。”唐荼已经习惯了她的节奏,“不过难得,吴老师对你青眼有加。我表姐结婚的时候向她讨一副画,她都没有答应。”
“送我也是为了哄你。”毕竟刚失去一位亲人不久,吴菲菲心底应当还是有触动的,眼见着儿子又要离开,母性大发了吧。阮幼青开始四下找泡沫板要将画保护起来,盘算着也要回一份什么礼物。
回程的飞机上,止痛药和耳塞起了效果,阮幼青惊喜地发现除了起飞的半小时,痛感几乎消失,只是耳鸣还是毫无办法,但他已经很满足,美滋滋吃掉了丰盛的飞机餐,也安稳睡了两三个小时。醒来时发现唐荼倒是有些疲累,哈欠连天。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担心他出状况而没有睡好,睡梦中他时不时能感受到有冰凉的手指轻轻摸他的额头。
他们回到家刚好是中午,唐荼没有立刻补眠,而是开始处理离开这半个月积攒的工作,阮幼青整理好行李,将那副吴菲菲珍贵的画作仔细拆开,挂到了三层的白立方展示厅里。
这副作品的名字是《cyan》,狂妄一点可以说是特意为他所创作。他坐在画前想起了吴菲菲纤细到病态的形象,与有力的笔触截然相反。她很好地展现了柔韧这个词的意思。
“在想什么?”唐荼放下电话走到他身边。
“想做点东西。做点跟之前不一样的东西。”
他融化了玻璃棒尽力拉出比水母触手更细的玻璃丝,断裂无数次终于摸索到了合适的力度与温度配合。他用玻璃的丝线编织作画,像更加立体刺绣,如同悉心织就的半透明蕾丝,柔韧美丽。
他将第一幅玻璃拉丝雕塑画里三层外三层包装好,托专业人士寄送到伦敦,作为那副油画的回礼。
没多久,吴菲菲的个人网站便出现了这副作品的照片,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荼白的网站中阮幼青的版面点击量激增,更多欧洲艺术品市场的相关人士开始注意到这个年轻的玻璃艺术家。
怪不得唐荼能长成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