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家都长大了,这两个人还是气场不合,三观就没有匹配得上过,每次见面不怼上两句就浑身不舒坦。现在连“昨日”的员工对这两个人一言不合就打闹的情形习以为常了。
如果说这些只是两个人孩子气的表现,那双方择偶观的冲突才是最致命的。
付思辰是个很开放的人,对感情总是来得快去得,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温雅对此深恶痛绝,觉得是对女性极大的不尊重,对感情的深度蔑视,甚至扬言,如果她自己以后的男朋友是这种风格,立刻打断他的腿再分手,绝不含糊。
正因为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基础,付思辰对自己突然喜欢上温雅这件事才如此惶恐,不知所措。面对温雅这个不是一个能来得快去得快的人,要么就是自己把感情收起来,憋死;要么就是勇敢面对自己的感情,然后被温雅打死。
横竖都是个死,简直就没活路。
常庚数着桌子上的空酒瓶,觉得这人不能再喝了。于是按住付思辰还想去拿酒的手,想了想,问:“老三,我问你个问题。”
付思辰拿不到酒,叹了口气,往沙发靠背一躺,无力地说:“问啥?”
常庚吐了口气:“你怎么突然……?”
付思辰苦笑着说:“看,连你都觉得很突然。真的太突然了,我至今没缓过来。庚儿,我害怕,你知道吗?我真的怕。”
常庚:“你怕什么?”
付思辰抹了一把脸:“你说我怕什么?我其实不怕她打死我。……我怕我伤害她。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觉得自己这样特混帐。”
常庚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付思辰继续说:“那天你们公司出事,到现场看到被人挟持到人是她,我给吓死了,浑身冰冷。这么多年,出警这么多次,再惊险的情况也见过,说实话,我什么时候怕过。但那一天,我真的怕,我怕的手脚都发软。我怕那个疯女人一刀子下去怎么办,我要是来不及救她怎么办?庚儿,你说怎么办?”说着,他把脸埋在手掌里。
常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相当后怕,到医院看到温雅的时候,她的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看着让人心疼。所以,他很理解付思辰的心情。
付思辰把脸从手掌抬起来,揉了揉脸说:“我救下她,把她抱在怀里,她不停地发抖。她这么要强的人,居然在发抖,手就那样死死地抓着我的衣服,怎么拉都拉不开。我就这样一直抱着她,直到她打了镇静离开我的怀抱,我突然舍不得放开。那一瞬间,我知道自己动心了。”说到这,他自嘲地笑了,“我是不是很渣?突然感觉她以前骂我的那些话都说得很对,我真就是渣。”
自我剖析完,付思辰闭上眼睛仰着头靠着沙发。常庚拿起酒一口一口地喝。
两人安静了许久,常庚突然问:“动心是什么?”
付思辰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鼻子哼笑了一声:“你不会吧?这是什么问题?要警察叔叔开个恋爱课堂?”
常庚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去你的恋爱课堂!好好回答问题。”顿了顿,声音变得有点悠远绵长,“动心到底是什么感觉?”
付思辰看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倒是不好再取笑人家:“你这谈恋爱谈了十几年的人,问我什么是动心的感觉,你觉得合适吗?”
常庚苦笑:“我要是知道,或许就不会跟小樱分手了吧。”
付思辰坐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这早恋都恋到狗肚子里去了。”
常庚踹了他一脚:“素质不要啦,警察叔叔?”
付思辰抢不过来酒,水还是能拿到的,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用手背擦擦嘴角的水,说:“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以前这么多年是在过家家吗?……算了,我也懒得理。我自己的事都还掰饬不清。”他拍着常庚的肩膀,“动心是什么感觉?让我想想。”
付思辰眼神突然温柔起来,像是隔空看着自己的恋人一般,看着一个空酒瓶说:“动心嘛,就是总想着对方,只要脑子空闲下来,里面装的都是她。很想看到她,看到就心跳加速,非常高兴,还没分开就开始想念。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想着慢一点,再慢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共处久一点?有时候都想不起来,以前还没有喜欢她的时候自己日子是怎么过的。”
常庚听着他说的话,脑海里浮现的全部都是许言的样子。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他做饭时候的背影、看书时专注的神情、调酒时候的不羁、给他上药时的温柔,甚至不小心甩自己一耳光都显得特别有气势。
常庚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个让父母省心的主,但是跟这两个家伙比起来,他都可以评为三好学生、四好标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