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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玻璃划破了一条血管,程盛大量出血,尽管送医及时,手术后还是在icu病房里待了好几天。

icu病房里几乎每天都有人离开,在医生护士的叹息声中,他好像越来越能理解许路遥。

以前,他也不是没进过医院,没见过生死。只是他赤条条一个,无牵无挂,总觉得自己死了,烧成一抔灰土,埋在地里也好,洒进海里也好,反正终是无人在意。

可是如今,他身边多了个许路遥。

他以前做过很多坏事,也得罪过很多人,此生兴许不能善终,留下许路遥孤零零的一个,他不放心,也不忍心。

他躺在病床上,半年前发现许路遥签下器官捐献自愿书时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反反复复地响起。他甚至没能耐着性子等到出院,转进普通病房的第二天就向医生提出了想成为器官捐献志愿者的想法。

当他在自愿书上签字时,工作人员带着诚挚的笑容感谢他。

他发现,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笑容,温暖,明亮,包裹着一层和许路遥相似的,水晶般剔透无瑕的光。

也许,他触碰到了许路遥那个世界的一个角。

程盛本是个一无所有的人,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许路遥却不同,他的来处是书香门第,他的前路未来可期。

但执意将两个人彻底捆绑在一起的人,却是许路遥。

他们在一起的第四年,程盛生日那天,许路遥捧着对戒,逼着程盛答应他永不分离。

很久很久以前,被养父打得胸骨骨裂的时候,疼得咬破了嘴唇,他没有哭过。

养父死后,流落街头,饿得在市场里偷包子,被满街追着打的时候,他没有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