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实在太好了,他和盛月白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上虞的大多数有钱人都很傲慢,与在上虞的外国人一样,自诩上等人,自以为高人一等,处处欺压穷人,轻视人命。
底层穷人可怜,他们穷困潦倒,每日挣扎于上虞最为恶劣的角落之中艰难求生,甚至卖儿卖女只为求一口生存的粮食。
盛月白对他们心怀怜惜,却又时常抑制不住的,觉得他们可恨。
盛月白曾经救助过许多穷人,这些人起初都是质朴的、忠厚的、友善的,对于一点点帮助便感恩戴德,可时间长了,便会逐渐暴露出恶劣之处——善意变成了理所当然,感激知足变为得寸进尺,他们永不满足,就像是吸血的蚂蝗,一旦黏上,便再难以甩开。
但对盛月白来说,这些都不是最可恨的。
济贫扶弱,原本也不是为了那么几句感激,盛家有这个能力,盛月白也愿意多帮他们一些。
可是生在这些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摆脱不掉的。一旦日子过得好上一点,拥有了比周围人多上那么一点的资本,他们身上所有的可恨之处便无限放大。
对权贵富人媚颜奴骨,对底层穷人颐指气使,压迫残害。
他们从最困苦的那一群人中来,最后却又成为了他们曾经最憎恨的人。
也不是没有例外,但这样的例外太少太少,几乎屈指可数,可恨之人却又太多太多。
盛月白见得太多了,失望也太多了,以至于与人交往都渐渐生出了敬畏之心。
盛月白不再愿意与人深交,即使总忍不住要出手帮人,也只做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他会和一个人接触第一次、第二次,却绝不再继续接触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