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默许了她任性的选择。

勉力走回卧房时,谢苗儿已是力竭。

星牖扶她躺下,望着她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苗儿手脚冰凉,她咽下了喉间的腥甜,积攒了一番力气才堪堪开口:“下去吧。”

说罢,她倚着雕花的床架,支起双腿,把脸埋在了膝上,独自蜷缩起来,像一只把脑袋埋在翅膀下的小鹌鹑。

收入怀中的那只玉镯恰到好处地硌了小鹌鹑一下。

哥哥是忠厚人,不会为了给小妹送礼而编造奇闻异事,说不准,这真的是陆怀海留世的东西呢?

于是谢苗儿歪着头,摸出了这枚据说是陆怀海陪葬的玉镯,就着窗外熹微的月光细细端详。

是一块通透的好玉,倒和史书中的陆怀海一样,不染纤尘。

哪怕身陷囹圄,也不曾折下脊梁。

谢苗儿钦佩这样的人。

第一次从邕史中读到他的传记时,她哭湿了整片衣襟以及一只袍袖。

叹他有勇有谋,惜他被诬惨死,也羡慕他驰骋山海,如流星般划过,百年后也依旧有人铭记。

如果有机会,她真想和他举杯共酌,再告诉他,好好活着好好打仗,可千万别牵扯到朝政当中去了!

想到这儿,谢苗儿忽然失笑。

她这个命不久矣的泥菩萨,居然还想着渡前人。

收回思绪后,谢苗儿发觉,这掌中不知真假的玉镯,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她方才不知不觉中,竟反复摩挲了它许久。

也是缘分。

最后,谢苗儿干脆将它放在了枕下,安然合上双眼。

眼前是一片虚空。

不知过了多久,似梦非醒的谢苗儿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