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他不愿任何人觊觎他的宝座。如果杀掉自己所有的儿子可以让他永享江山,那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铲除。

只不过,世上没有这种好事,皇帝只能一面养蛊,一面提防它们反噬。

发作之后,皇帝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他的声音平和:“粟梁,起来吧,跪着做什么?”

老宦官粟梁颤颤巍巍地起来,他低下头,去捡拾镇纸和散落的奏章。

皇帝挑挑拣拣地从中又抽出了一本,翻看的时候仍自顾自地念叨。

“嘉兴知府唐百川……他是哪年的进士来着?不重要……哦,倭寇劫船,有后生扛起大局,斩敌勇猛……”

皇帝突然打起了精神,他坐起,拈来朱笔,在“陆怀海”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陆……”

听到皇帝的疑问,垂眉敛目的粟梁适时开口解释:“陆振谋一家,长平十八年从延绥迁往台州。”

“是他啊……”皇帝想了起来,拿奏折的边角敲击着楠木桌面,“当年给那方京墨送钱的,是不是就有他们陆家?”

昔年,陆家正是被牵扯进掌印太监方京墨徇私枉法、贪污舞弊一案,若非战功抵罪,差点连世袭的官儿都丢了

“回皇上的话,正是他们家。这陆怀海算起年纪,应是陆振谋之孙。这两日刚进京准备袭职。”

闻言,皇帝浑浊的眼中忽然折射出诡异的神采,“台州……安王……”

“传朕口谕,召陆怀海进宫觐见。”

——

此番来京,只有陆虹是一心来玩儿的。

几人各自在不同的客房住下,那周起隆得知谢苗儿到了,重新和她一起验货、交付了货款,还盛情邀请她去他的铺子,问她需不需要他带着在京城转转。

谢苗儿婉拒了。

她回馆驿时,恰好碰上陆怀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