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六,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陆虹的婚事定在了这天。

清早,丑寅之交,陆虹就被拉起床梳洗妆扮。

谢苗儿起来时,陆虹正闭着眼睛任喜婆摆弄,她打着哈欠,听陈氏抹着眼泪叮嘱她,一脸的生无可恋。

好容易见谢苗儿来看她, 陆虹忙道:“娘,我有话想和人家说, 你一会再念, 行不行?”

孀居多年,女儿就是她的支柱, 陈氏眼泪都止不住, 听她这么说, 索性出去洗脸清醒去了。

眼前的情景实在超出了谢苗儿的想象,她有些怕冒犯,小心翼翼地道:“你……不紧张吗?”

陆虹呵欠连天:“我都快饿死了,哪有力气紧张?”

喜婆在旁劝慰道:“新娘子都得如此呢,嫁衣不便穿脱,若吃喝多了,拜堂时想出恭,岂不尴尬?”

陆虹诚恳地问:“难道我要拜天地的时候,肚子叫了,就不尴尬吗?”

听了她的遭遇,谢苗儿面露同情,原本诱使她浮想联翩的嫁衣,此时在她眼中也变成了束缚的枷锁。

成婚原来是一件这么受罪的事情。

亲姐姐成婚时,谢苗儿还小,早没了印象,是以现在很是震惊。

而陆虹拉起她的手,一副托孤的架势:“苗儿姐姐,拜托你了。那箱笼……以后时机合适,我再找你拿回去。”

陆虹正经书读得不多,话本可不同,她优中选优的“精品”、“孤品”都能装一整箱。

她害怕把她的宝贝疙瘩留在台州,会被陈氏给扔了,所以混进行装带了来。但时人眼中,这种话本杂剧不是太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所以陆虹和谢苗儿商量好,先把宝贝偷偷留在她这儿,等以后方便了再拿回去。

谢苗儿哭笑不得,“我会的,你放心就好。”

劝新娘子不用悲伤的话根本不必说,陆虹心里只惦记着她的话本,一点也不在乎她马上要嫁的那赵家郎君。

不过,谢苗儿心想,其实这样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