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后来所有声音都渐渐远了,只剩下凌乱而急促的奔跑声。
王景平有一个同款p4,录音中也没人提起过王景平。所以季商推测这段录音是王景平录下的。而他与王景平在救火那日,慌乱中阴差阳错拿了对方的p4。
丁恒远一家还在墓地,勃然大怒、丧失理智的季商独自闯进了吴英姿家,然而季商还没来得及质问王景平,便被人从身后敲晕过去。
季商看着露台上那串轻摆的风铃发呆,尹灏轻轻握了握他攥紧的手,像是在安慰:“你告诉丁恒远了吗?”
季商点了点头,随即无奈地笑了:“但p4被换了,换成了原本丁恒远送我那个。我报了警,警方在王景平的p4上并没有找到那段录音,只找到了一段警匪电影里的类似场景录音。”
“警方怀疑那是我听录音后,产生的臆想。”
季商停了许久,他还记得当时丁恒远听他讲这件事时的表情:“所有人都觉得我听错了,丁恒远也不相信我,但我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
“但是,我没有任何证据。丁思新下葬了,那段录音不知去向,当晚救火的村民中很多人都证实亲眼看到住在吴英姿家那几个男孩,起火时从家中跑出来,随着人流一起去山丘救火。连我,连我自己也在路上遇见了王景平和向青。我很确信我从录音中听到了什么,但是,我又怕有一天,也许连自己都要开始产生怀疑了……”
所以季商将这件事半真半假地记录下来,连同在夏日里匆匆结束的短暂感情。像一场太过甜美的梦,结局急转而下,惊悚而残忍。这么些年来一直纠缠在季商的记录里,分不清,是逝去的感情更让他伤怀,还是丁思新的死更让他无法释然。
两人前夜都未休息好,尹灏花时间看完了那本书,季商酒醒后便再难入睡。挨到天亮,给沙发上的尹灏盖被子时把人扰醒。尹灏便索性起床,因为书内涉及虚构部分,季商又将真实的经历原原本本给尹灏讲了一遍。
清晨的风里带着丝凉意,尹灏将一杯温水塞进季商手里。关于季商与丁恒远之间的事,季商一句话带过,但这部分描写书里十分详细。
季商天生喜欢同性,丁恒远却有过两任女友。据符威讲,季商研究生时期短暂交往过的男生与季商在一起时,隐瞒了他曾经与异性的交往历史,季商选择分手便是因为这事。
季商平日对待尹灏分寸适宜,再加上昨晚醉酒说的那些话,看来季商一遭被蛇咬,直男这个群体已经被划分到敬而远之的区域内了。
短信响起,小凳子将尹灏让他查的关于易少清的个人资料发了过来。尹灏将图片放大,递给季商。
易少清户口本内,曾用名那栏写着—向青。
“果然是他。”季商看到易少清死亡现场时,已经隐隐有所猜测。
王景平,以及如今的易少清,都是丁思新死亡事件的嫌疑人。但因为没有证据,无人相信季商,‘嫌疑人’这个标签只存在于季商的认知里。
还有谁会在十二年后突然知晓内情,用季商书里的复仇手段在现实里对这几人一一进行复仇?丁恒远吗?他是最有可能的人,但他也有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
尹灏退出图片界面后,又在手机里翻找了一阵子,然后递给季商。
那是尹灏查七零三案件时,在王景平家里拍的那张远山素描图,向日葵的颜色淡了些,却仍旧是画面内唯一有色彩的花。丁思新说得对,向日葵像太阳。
这张图小说里有提到,季商也仍然清晰记得,他拿着手机惊疑道:“你在哪里拍的?”
尹灏道:“七零三案件,王景平家中,这张图他一直保存着。”
季商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图片,轻蔑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在书中为什么要设计王景平被割舌的情景吗?”
尹灏道:“因为他胆小、懦弱、案发时选择袖手旁观,案发后选择保持缄默,包庇罪犯。”
这确实是季商当年的想法,如今七零三案件后他从尹灏处得知了更多王景平的事情,但季商依旧没有改变他的最初想法,隐隐还觉得王景平那根舌头原本就属多余。
季商想也许这就是胡永余教授所说的,存在于他心里的灰色地带。
“你给我看这张图是想暗示什么?”季商睨了尹灏一眼,没打算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十二年来他一直在忏悔?甚至于他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也和曾经那件事有关?”
尹灏接过手机,看着季商:“他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而且他当时未满十六岁。”
“你他妈没吃饭啊?没听见她喊这么大声吗?会不会堵嘴,还要老子给你示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