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也没有权力帮丁思新选择原谅。她那么善良,悲天悯人,那怕是萍水相逢的人,她也不吝啬给对方施予温柔。”
尹灏想到季商书里激愤与残忍的用词,想着他当初在写下那些字时伤口一次次被剖开的情景,他将手掌放在季商胸口上:“我只想让你这里好受一点。”
仿佛过了很久,季商回神粲然一笑。
“学弟,你选择相信我,这就够了。”随即,季商举止泰然地拍了拍停在胸口的手,四两拨千斤地将暧昧的氛围打破,朝屋外走去,“走吧,是时候找曹队好好聊聊了。”
尹灏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拿上资料跟着季商出门。
经过前厅时两人被倪晓拦了下来。逗留在常平敬老院那晚,倪晓听向超同学提了一嘴,知道平时哥哥嫂子对向超不好,向超放假宁愿打工都不愿意回家,出国留学的事也是因为哥哥横加阻拦而去不了。加之那日又亲眼看到匡洁对向超的恶劣态度,倪晓便一直觉着向超可怜。
季商和尹灏也不能过多透露,倪晓知晓向超平安,便将听来的事给季商抱怨了几句,也未再多问。
两人到达枣林分局时,正好遇见了一场大戏。
前一晚,易立丹、匡洁以及向超被带到警局。家属认尸后,警方分别对三人进行问话,将整个案件过程中三人涉及到的部分逐一记录。
快到早晨时,尹灏送到技术科做化验的、易香雪的儿童保温杯终于有了结果。技术人员忙了一晚上,看到结果后异常激动,跟杨路明汇报时一时大意忘记关门,被从休息室走出来的易立丹听到了。
经过一夜,前日风韵犹存的易立丹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身上还是那件考究的紫色旗袍,却已变得皱皱巴巴,黑色眼线在下眼睑晕染出一大片灰败的污迹。她被两位年轻女警员半扶半拉着,却还几次冲过去揪住匡洁的头发不放,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地扇到匡洁脸上。
“这世界上怎么有你这种妈?你当的什么妈?那么小的孩子你给她喂安眠药!”
易立丹瘫坐在地上,呼天抢地:“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娶了你这样一个祸害进门!”
匡洁捂着脸,挣脱女警员的手,破罐破摔地指着易立丹:“我是祸害?你以为你儿子又是什么好人?人前一套人后指不定是个什么畜生!小雪即使是跟着我吃安眠药,也比呆在他身边强。”
“我要撕烂你的臭嘴!”
易立丹骂骂咧咧爬起来,伸手朝匡洁扬了过去,这一次却被匡洁抓着手腕拦了下来。匡洁红肿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还有你,姓易的,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小雪至少睡着了!你儿子,当时已经九岁了!你以为他带着耳机打游戏,隔壁什么声音他就听不见了?”
四下刹时静了下来,犹如暂停的默剧一般。但片刻后,两人又扭打在一起。最后陆续跑来几个警员帮着硬把两人拉开,分别送到不同的休息室内。
尹灏与杨路明问案情收尾情况,季商冷眼看着那出闹剧,隐隐听杨路明提到向超。
“扬局你刚刚说什么?”季商又问了一遍。
杨路明皱眉摇头:“我说这个向超丢下个烂摊子不管,让这两人在警局撒野胡闹,自己躲清静跑去办手续提车。那车子有家人重要吗?这家如今可只有他这一个男人了,也不出面管管。等会闹出个破相流血的事,最后还得找警局麻烦。”
尹灏本只是过来打一头,看案子有没有新进展。他怀疑在逃帮凶与王景平案件中的割舌者有关联,但从控电室逃走的黑衣人依旧没有任何线索。就易少清案件来说,结果看似趋于明朗,分局已经不在需要尹灏提供协助了。但尹灏却打算在与曹卫卫阐明情况后,争取将两件案子进行合并调查。
“走了,回市局,见曹队去。”尹灏拿资料碰了碰季商,那人正魔怔似的站在一旁。
尹灏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季商回过神来,又问了杨路明一句:“向超什么时候去办手续提车的?”
杨路明道:“十多分钟前吧,这边问话结束,就急吼吼地跑过去办手续了。”
季商道:“我记得易少清那辆车停在商场地下停车场内,那辆车还没排查结束?”
“不是易少清开那辆。”杨路明摆了摆手,“是那辆白色的,向松涛开到案发现场那辆车。”
季商神情一滞。少顷后不由分说拉住尹灏的手腕,“跟我走一趟。”
尹灏也没问,只任由季商拉着他往外走。
杨路明笑着抱怨道:“神神叨叨,一惊一乍,这小年轻。”
门外季商顿了顿脚步,转头朝杨璐明道:“杨局,麻烦你打个电话给向超,就说他母亲和嫂子打得头破血流,让他赶紧过来。”
“可是谁也没有权力帮丁思新选择原谅。她那么善良,悲天悯人,那怕是萍水相逢的人,她也不吝啬给对方施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