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平用不着我来杀,他自己策划好了如何去死。他可能想通过这个举动去赎罪、也可能想彻底摆脱他不如意的生活。他死亡当天去找了易少清,说是有一段证据录音在易少清手中,他想把录音拿回来交给我,让我决定后续如何处置。但可想而知,那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怎么会把不利于自己的证据交给他。”
“遇见王景平时我的腿便好得差不多了,但为了套取思新去世的真相,我继续伪装了一段时间。为了不给在二院工作的恒远带去麻烦,也为了保密,我让他把我送进康复医院,开始计划复仇。”
慈斌问道:“你为什么不让丁恒远知道?有他的帮助,你的复仇计划应该更容易实施。”
“他成家了,还有个女儿。”丁少东只说了这一句,合情合理,也符合父亲这个身份。
“王景平将他买凶杀死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了我,他还跟我说他参照的行凶手法来自于一本书,那本书极有可能是当年唯一一个站出来指控他们的人所写。我后来想起来了,小九确实说过。他跟恒远、跟我、跟警察都说过。但我因为当时迁怒于他,并没有选择相信他,而是相信了所谓的证据。”
慈斌又道:“说说你是怎么从康复医院离开,对王景平实施割舌的?”
“王景平求死心切,没有任何障碍。我一个无法行走的人,警方也怀疑不到我头上。本来一切都很简单,但没料到恒远头一天临时告诉我,他调了班,第二天会来医院陪我。所以我只好求助于韩勋,让他帮我演了一出戏,好帮恒远留了个不在场证明。但没想到弄巧成拙,这反而成了你们怀疑他的证据。”
“你的意思是,在卫生间交换身份的是你和韩勋?”慈斌问道。
丁少东点头:“恒远对我不设防,我递给他的水他都会喝。韩勋,韩勋更不用说了,他一直自责,当年如果他写的生日卡片没有被他妈发现,那么那晚思新便不会等不到他,也不会落单被害。”
丁少东抬头看向慈斌,嘴角竟然带着点笑意:“我让韩勋做什么他从来不会多问半句。思新被害真相我也没敢告诉他,怕他冲动坏事,毕竟不是一个两个人,所有害思新的人都得死。”
慈斌蹙眉道:“你觉得他们都该死,所以王景平过后,易少清、张闯也都是你做的?”
“他们不该死吗?”丁少东目光一凌,丁思新烧焦的皮肤、妻子冻僵的躯体猛地跳到他脑海中,让他一时如烈焰炙烤,一时如寒冰刺骨。
丁少东眼神瞬间尖锐起来:“那么思新该死吗?我的妻子也是活该短命吗?”
“十二年前你们找不到证据,草草结案。十二年后那些凶手依然有作案年龄作为保护,我该就这么算了吗?我要就这么算了吗?”
慈斌敲了敲桌面,岔开话题道:“你的意思是每起作案都是你和韩勋协同完成,再没有其他帮凶了?”
丁少东道:“韩勋也并不知道我具体在策划什么。”
慈斌突然问道:“给季商送包裹的也是你?”
“是,那朵带血的向日葵是我送去的。我想向小九道歉,当年责怪他,也没有相信他。这也是为什么我决定继续用书里描述的手法杀掉其他人。”
慈斌只说了向日葵,丁少东却说出了细节,这至少表明丁少东即便不是主谋,也是参与者。慈斌又继续问道:“在闲宵门外骑摩托撞向季商的也是你?”
丁少东道:“你们已经采集了我的指纹,比对过后便不需要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人是我杀的,与我儿子丁恒远没有关系,与韩勋也没有多大关系。要不是你们把矛头错误指向我儿子,让他有失声誉,影响他前途和家庭,我还不会这么早出现在这里的。”
不对!
询问室一墙之隔后的观察室内,季商想起丁恒远送他回闲宵那次,在车上说过的话。
慈斌继续道:“那说说你是怎么谋害易少清的?”
“警官你错了,谋害易少清的人不是我。”丁少东又道:“是他那个按下裁纸机按钮、拿着钱独自跑掉的弟弟。我唯一做的便是在二楼监控室内袖手旁观而已。”
尹灏转头去问邓登:“工厂二楼窗棂上采集到的那枚指纹在比对了吗?”
邓登点头:“已经送到珠珠姐那边去了。”
“这他娘的怎么可能!”尹灏低低骂了一句。他不相信那晚翻窗、爬楼、越围墙都逮不住的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