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沫是在离家第三日傍晚回的府。

她换了撵乘,由一驾四驾的马车送到府门前。

因为头一日便派人送了信回来,苏东旭早早忙完公务带着家里一众老小在府门前等候,见她下马车如同看见宫妃一样恭谨,将她迎进了府里。

苏璃沫在书房中坐下,看着焦急的父亲笑着道:“父亲勿躁,容女儿喝一杯水先。”

苏东旭哪里能不着急,亲自给女儿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快说罢。”

她慢慢饮下,然后将杯盏搁在桌子上:“苏家以后的要走的路上不知还有多少大事需要父亲定夺,若父亲如今这便急了起来,以后又该如何?”

苏东旭叫女儿训了,面上一窒,却也不恼,无奈地坐了下来,安耐住心里的着急静听她后言。

苏璃沫面上骄矜,道:“太子允了,赞父亲尽心尽力,又道临州一事原不全是父亲的过错,他自有解决之法,父亲只管做好眼前的事就好。”

苏东旭呼了一口气出来,面上也淡定了些。

苏璃沫继续道:“只是这件事绝不能走漏风声,不能跟太子牵扯上一点关系,从头到尾都要父亲您亲力亲为,若走漏个一点半点的传到陛下和兖王的耳朵里,我恐苏家一府性命难保。”

她看着父亲面上的迟疑闪动,坚定道:“若一生囹圄困在这遥远的府州城里,不如放手一搏,我相信父亲有这样的青云梦,女儿也有。”

“我们苏家原就不应该窝在这小小的汝宁城,兴从祖父始,但绝不能从祖父这里亡,我们终究要回到京城去。”而她迟早要入主东宫,迟早要进了大内,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

苏东旭拍桌子定板:“明日,明日我便张贴告示,让府衙内田曹去各处村落讲解颁布告示,分发茶种,明日起汝宁城内只准见茶不准见麦。”

苏璃沫再次提醒:“父亲对外不论什么时候可都要记得捂严实了嘴,万不可透露出去半分,若是有不从的农户需要下头人去解决,也务必用心腹,只此还不止,定要抓点心腹的把柄在手里,任他翻了天去也不敢说您一句不好。”

苏东旭点点头,提笔写告示,命随从去衙门喊田曹来商量种茶事宜:“父亲省得,你坐了一天的马车也累了,且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苏璃沫告辞退下,还未出父亲的院子就与苏歆婷迎面碰上,她与自己非一母所出,自小便粗鄙尖利,她从来都看不上这个愚蠢的妹妹,甚至连话也懒得说上几句。

苏璃沫直视前方目空一切,并不打算做表面功夫,径直出院门往后院去。

苏歆婷退后一步伸手拦住她:“姐姐好差的眼力,我这么个大活人自面前过去,也不见姐姐有任何反应。”

她愤恨地盯着苏璃沫的侧脸,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更是堵得慌,忍不住出言讽刺,“怎么,是符氏死士找到了,还是太子妃位已定,竟然叫姐姐得意成这样?”

苏璃沫这才有了反应,她原本平静无波的脸瞬间狰狞起来:“符氏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歆婷见终于扯掉她虚假的面具叫她露出里面气急败坏的脸来,不免心里得意,反而学着她的样子,云淡风轻地往前走了一步,越过院门,回头笑着道:“自然是父亲告诉我的,怎么,难道只有姐姐能与父亲商议府中事物,我却不能吗?”

符氏的事是苏家的大忌讳,这家里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苏璃沫知道父亲必不会说与这个愚蠢的妹妹听,大概是她离家那日苏歆婷躲在窗后听到了些什么。

她几步走到苏歆婷身边,一个巴掌甩下去:“我不管你是如何知道的,以后给我闭牢你的嘴,不然我自会替父亲教训你。”

她回身看了眼身后垂头不敢言语的丫头,斥道:“都滚回去,我与你们姑娘有话说。”

苏璃沫在家里说话比赵大娘子还管用些,她放下话下人不敢顶半句,也不管正主转身就走了。

苏歆婷被打退了一步,她下意识就要打回来,却被苏璃沫抓住手腕甩开,气得骂:“你敢打我?父亲都没打过我,你竟然敢打我?我院中的丫头你有什么资格呼来唤去,你以为你真是太子妃了吗?真是可笑”

苏璃沫又是一巴掌甩过去,怒骂:“我不想在你嘴里再听到符氏之事和有关太子之事。”

她不等苏歆婷哭叫出声,一把扯住她的衣领拉到眼前,威胁道:“如今陛下不喜太子,东宫之位可不稳当的很,这里面多少因由是关于符氏的你可知道?你要是再犯了忌讳可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提醒你,到时候不仅是你,全家都要跟着你遭殃。”说罢手上用力将苏歆婷甩落在地。

苏璃沫是在离家第三日傍晚回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