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唐糯是在青阳林抚弄头发而睡下,青阳林没有心思睡觉,他已经很久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独自坐在书房里。
“如果你打算去见爸,我得陪你一起去。”
阿秋突然的出声把青阳林吓到,带着火星子的烟灰落在指尖,“随你。”
“什么时候?”阿秋询问道,他看着他哥坐立不安的模样,有种不好的预感,比如…可能没得休息。
青阳林看了眼时间,分钟稳稳地跨过整点,正好是凌晨两点,摁灭香烟,“现在。”
阿秋也是料到了,叹了口气,“等我一下。”
覃老这个年纪的人本应该经不住熬夜,然而他却在客厅那里独守着一盏孤灯,正值风烛残年的状态一般,在见到青阳林深夜出现在自己的住处时,不免有些惊异。
“你怎么会…”
青阳林把屋子里的灯打开,覃老有些不适应地眯起双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唐糯说那样的话。”
“说…什么话?”
“不要拿我来威胁我身边的人。”鲜少有人会认为自己是可以威胁他人,青阳林不一样,他有自信唐糯绝对会因为他而做出某些不计回报的贡献,“从你愿意和鲁尔签订合同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有问题,你究竟打算做什么?我自己有能力和鲁尔迂回,用不着牵扯唐糯,也用不着你故作担心。”
“哥。”阿秋还没发话,就被青阳林的眼神搪塞回去,“记着糯哥和你说的。”唐糯不让青阳林和覃老正面起冲突。
覃老的笑声就像是古寺铜钟里被锈迹斑驳的鼓槌撞击一般,带着一股倦意和沧桑,“你是我的孩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
“不要把话说得太好听。”青阳林的手指抠着沙发椅背,指关节泛着白,“我不会让你做出以前的事,唐糯不会是下一个林淮岑。”
“那么你来是为了什么?”父子之间的隔阂愈发扩大,覃老也不满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态度,“只是问我,为什么要让唐糯做那样的事?而你所谓的迂回又有几成胜算?”
青阳林一语不发,像是等着覃老对他的所作所为做出解释。
“为什么要让唐糯掺和这样的事,所有的势力对一街的竞争都是我们的责任。”阿秋是目睹了唐糯和鲁尔接触的全过程,尤其是最后的那个眼神,几乎是一个相当不好的征兆…正在暗处发起萌芽一般,“你就是这么牺牲一些无辜的人,让他们卷入这些屁事?!”阿秋面上冷静心里也急,不顾礼貌。
“如果不是让唐糯来假扮我的孩子…”覃老看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让一个孩子对他的父亲恨之入骨?是因为逝者无法重生,青阳林对活的价值看得很重,“现在身陷囹囵的人是你,青阳林,我对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保护,唐糯只不过是一个…”
——‘道具’
“道具?”阿秋隐约觉得自己的哥哥状态不对,青阳林扯了扯嘴角,却发现露出笑对现在的他而言都相当艰难,眼神空泛地望着覃老,他的父亲,“你第一枚棋子是我的母亲,让她保护我,所以我才能入境生活,可是因为该死的混斗,害死了她,你是忘了?”
阿秋想拦住上前的青阳林,但是被推开,青阳林还在控诉,“第二个是我,你想要更大的市场,所以你把我丢去境外和维斯、鲁尔他们周旋,你很清楚…我也想要查到母亲遇害的真相。”一把拽起覃老的衣领,一个六十多的男人怎么能和青年相比,“而你现在居然,还要碰唐糯。”每一个字都在唇齿间嚼碎了,才艰难出口。
“你真以为,唐糯那样的小子,不过是垃圾桶边的孤儿,他凭什么可以在一街里周旋过活这么多年?”
“唐糯就是唐糯!”青阳林的话里带着他努力抑制的情绪,“我不需要他为我挡下一堆琐事,就算是我被鲁尔他们陷害到死!我也不需要被他保护。”
覃老重重落回沙发上,多亏了阿秋在场,挡着青阳林失控的行为,青阳林不是一个绝对冷静的人,并不能全凭自己控制行为,而一直为他的行为承担安全栓责任的就是他的弟弟,在还没遇见唐糯时,唯一信任的人。
“青阳林!”阿秋在他哥耳边低吼,青阳林的情绪没有正确的发泄口,他一直都在隐忍着,以至于现在阿秋也感受不到他身上有怎样的情绪,而是一种沉重粘稠的黑雾笼罩着他。
“鲁尔必须卖假货,唐糯必须协助他卖假货。”覃老没有搭理自己已经被揉皱的衣领,“为了能拿到一街,为了能得到维斯和慕缇查的生意,你也不希望自己这么多年在境外打拼的心血就这么瓦解了?”
唐糯从指缝间隙里偷看青阳林,老老实实把事交代了,青阳林在心里本该预计好的行程愣是因为唐糯的话而改了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