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长大总要妥协很多事情,这在十几岁的时候听起来像鬼话,”花由之在保安室门口停下来了,“高三怎么任性都可以,就是不能放弃前程。”
一中的最后一支烟花在无限的黑夜中炸开,星星点点的璀璨很快暗下去,最后销声匿迹。
校门外的马路上车水马龙,五光十色,可是这些酸涩又难堪,盛大又仓促的青春期,都只封闭在学校里,这一生仅此一次,失去后便再也没法拥有。
余习心口堵得慌。
“那是你自己的未来啊,”花由之最后拍了拍余习的肩,带了点推的意味,“去吧。”
保安在一侧的桌上终于找到了花由之要的东西,压在红褐色的桌上推了过来,花由之把它递给了余习。
这是一张事先写好的假条。
“因备考压力大,特批回家休息一晚。”
花由之的字一向很潦草,这一句话却写得清清楚楚,那个“家”字被写得很大很大。
余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一张假条看得这样这样慢。
学校的折叠门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像从前无数个早晨和夜晚那样,拖着笨拙迟缓的身体慢吞吞在轨道上爬行。
一中的校门很老了,它走过了几十年的时间,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过去走过上万次的足迹。
不管入学还是毕业,不管要迟到了还是舍不得离开,不管进进出出的人有什么变化,有什么样强烈地翻涌而出的情感,它都以同样缓慢的速度拉开这扇门。
等到折叠门完全卷起来了,一束刺眼的白光光束直直照进来,瞬间映地那十八岁的少年左半边身子发出飘浮的金光。
陈泽荔来接他了。
余习迈步的时候想,他只是背叛了一个少年的自由,要拿成人的信仰去爱一个远方的人。
这不完全是他的前程,因为他一直以来有认认真真把另一个人规划在自己的未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