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的声音像是毫无征兆的降雨,将四周的气息凝固。
他们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奇怪气氛。
彼此在沉默当中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这让两个人都产生了一种时空交错的虚无感。
安室透轻笑一声,微微垂首。
他的背部线条柔顺的弓成一个无奈的角度,回头看着苏格兰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无奈。
“怎么办呢?嗨呀,真让人苦恼。其实本来我都想好了,如果你跟我解释说是那个时候没有办法、因为她的身体突然出现状况而不得不做出那样的行为。我会跟你说‘这样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之类的话,然后这件事就这样结束……”
“……”苏格兰。
“……不过其实我也就是那样想想而已,因为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我太了解你了。你确实不是一个那样喜欢隐藏自己心事欺骗他人的人,但是你说的也太直接了吧,真是的。”
安室透用玩笑的语气笑着跟他说的时候,苏格兰心乱如麻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开口的时候却如噎在喉。
两个人像是被同时复刻在不同的画轴上,明明距离很近但是却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安室透转过头去,避开和苏格兰的视线接触。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又带着苦涩,微微昂首的时候把苏格兰自己都快忘记的回忆又拉了出来。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国中的时候在千代田的六川河上的事?”
自从两个人做了卧底之后。
安室透就很少跟苏格兰提及以前的事情。
这是……第一次。
苏格兰垂首:“记得,那个时候有高中生来找你的麻烦,从小到大你被挑衅了就会回击所以也没有跟他们示弱。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小帮派的混混,那应该是你迄今为止吃亏吃的最惨的一次吧?”
“是啊。”安室透笑笑。“不过你也没好到那里去吧?那个时候最先顶不住的人好像是你哎。”
“废话,对方手里可是拿着钢管啊,我们两个人赤手空拳的和铁质机交手,我这里、这里差点就被捅烂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个时候硬撑着站起来的样子也很狼狈。”
“说的是啊,早知道那个时候身上也应该带点保护性武器来着。”
两个青年在无人的巷子里聊到了久远的事情。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并不是那么的尴尬。
苏格兰站在他的旁边二人齐肩相视一笑,安室透这家伙只要有心事的时候就有点小话痨,这使他从小到大就有的习惯。
“从小到大我就是经常会被惹麻烦的体格,因为我的关系你身上留下了很多的伤疤。”安室透的声音清浅涌动,没有多余情绪波动。“那个时候有一把刀,在你的心脏处留下过一道划痕,你流了很多的血把我吓坏了。”
“是啊,虽然伤口很长但是并不深。你把我带到医院的时候,血自己都流干了。当时的护士还跟我说,回去自己涂点药水就可以。”
尽管如此。
那个时候的苏格兰把安室透吓坏了。
二人出了医院之后骑着自己的小单车,朝着夕阳下前行。
橙红色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融在一起。
——“hiro,答应我。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永远都不要各自走向分歧。”
——“嗯,一定的啊,zero。”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抱歉。
因为心口的那个伤口,是景光为了他挡的。
时隔多年之后,那个伤口在安室透的心脏处也留下了伤口。
没有流血。
但是很疼。
苏格兰简单跟安室透讲了自己和月见七侑梦之间的事情。
安室透叹了口气:“你应该有在处理她的‘事’吧?”
既然知道月见七侑梦不是组织里面的人,苏格兰估计已经做出行动了。
苏格兰点点头,四周没有什么危险和他人,二人交流的声音很低。
四周静如水的气氛里,因为短暂玩笑话缓和了很多。
安室透沉吸一口气,:“确实是了,这件‘事’或许你这样的身份处理起来会更轻松一点。”
“zero”虽然权利极大、能够随便调动这个国家的所有警力,但也意味着“zero”的行为都会被那个管控和监视。
但是苏格兰所处的部门相对来说会好很多。
他们可以和国外情报员沟通,如果东京这里不安全的话,国外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我现在不行……”苏格兰眼睛里的蔚蓝色在昏暗中若隐若现,思索着。“组织为了防止她逃跑和控制她,在她的身体里注射了药物。只有雪莉知道药物的配方和药清的制作过程。”
安室透点头:“我知道了。”
刚好组织现在也给他安排了任务,让他去查找有关于雪莉的事情。
安室透的心里好不容易才又了一点光芒照射进来,堵塞在胸口里的郁结稍微松散了许多,但还是扩散成了一种隐晦的悲悯。
月见七侑梦对他很有成见。
她并不相信安室透。
如果安室透出面去告诉月见七侑梦,想要把她带出组织的话,她不一定会相信自己。
而且……
他也不能……
让月见七侑梦的事情再被警备企划课的人知道。
原本朝着门外逃跑的人忽然又折了回来,嘴里大声叫喊着。
——“怎么回事?!为什么大门从外面被反锁了?!”
——“为什么所有窗户和消防通道都没有打开!”
——“天呐!外面着火了!!”
外面着火了。
熊熊烈火。
谁放的火?!
大江细枝因为设计这场荒诞的游戏,被人们捆绑起来,人们聚集在她的面前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是你干的对不对?你到底还想要干什么?!”
——“说是要放我们走,把开门的遥控器交出来之后但门却从外反锁!”
——“你到底要把这个猫抓老鼠的游戏进行到多久?!你这个死变·态!”
在面对前面的质问,大江细枝还疯狂摇头解释“不是她做的这件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门会在外面被反锁、更不知道是谁放的火。”
但是在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对她恶言相向,辱骂她是“死变·态”的时候。
大江细枝像是一头暴怒的拉丁美洲狮子,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想要扑向这个家伙,但是她的手被绑在展览馆里的栏杆上,根本没有任何伤害别人的能力。
那个男人说的越来越难听,侮辱着她的性·取向和人生。
“啪!”
所有的污言秽语都在一个巴掌声中戛然而止。
那个男人被月见七侑梦的手抽红了脸,整个脸侧转过去,愣了半天。
“闭上你的狗嘴,这不是你喷口水的地方,滚回你的话筒后面去。哪儿是你的天地,有撰写好的稿子让你用你的嘴巴去随便伤害别人,但是在这里你就是一个即将变成灵魂的尸体。”
月见七侑梦的脸上有着某种会让人恶念消失的信念,那种表情很容易对心理的罪恶感产生冲击。
男人缓过来的时候,捂着自己的脸也朝着月见七侑梦扬起了手。
手被麦色的指骨握住,安室透只是轻轻用脚踢了一下那个人的膝盖,他就单膝跪地整个膝盖骨像是被锤子敲了一下似的,疼得他冷汗直冒。
因为很多人在反映别人。很多人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室透已经用武力让那个男人安静。
刚才的那个情形月见七侑梦总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
她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和安室透回家。
就是因为这家伙帮她处理掉了几个找茬的醉鬼。
那个时候站在她面前的狐狸先生真的很帅。
无风无浪的暗月照拂着他笔直修长的背影。
在她面前展现出了这样正义又直率的形象。
安室透站在人群之中,冲着烟雾里面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说道:“现在外面的火势很大,报警和救援队前来至少要四十分钟的时间。在此期间,氧气会变得非常珍贵。大家依次排队去楼上!能让存活的时间撑到救援队!”
他的声音在躁乱之中临危不惧。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听从他语言里的领导力,沿着苏格兰组织的道路往楼上走。
只要人一多就容易发生踩踏事件。
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一个人在危机时刻的根本素质。
有一个男记者因为体型宽胖而跑在最后面,不小心被前面蜂拥的人流挤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