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行雨一年一年地长大了,曾经那个吃穿住行样样都需要他的小团子,含着他军服纽扣酣睡的小宝贝,已经不知不觉长成翩翩少年,已经到了不再需要他这个老男人,急切想要离巢独立的年纪。

傅柏生内心长久地陷入矛盾,一半的他拒绝接受朝行雨的成长,希望他的乖宝能永远常伴他身侧,生气也好撒娇也好,永远做他臂弯里长不大的小孩;而另一半的他,对于朝行雨的成长感到欣慰感到愉悦,甚至……隐秘地感到兴奋,感到解脱。

在朝行雨还是孩童时,傅柏生曾无数次地亲吻他,亲他柔软的栗色的头发,亲他香喷喷的耳朵肉,亲他亮晶晶的眼睛,小小的嘴唇,肉嘟嘟的脖颈,圆鼓鼓的肚皮,白嫩的脚丫……随着年龄增长,总是睡在他怀里的团子长大了,眉眼长开,精致漂亮,四肢修长,生机勃勃比世上所有都要鲜活。

于是,曾经代表疼爱与宠溺的亲吻全部渐渐变了含义,傅柏生再不敢轻易吻他,在不该存在的感情彻底形成,或者说是彻底暴露之前,傅柏生选择逃避。

分房、工作、出差……他有千万种理由主动远离朝行雨,现在却找不到一种理由留下他。

也许这就是对他的惩罚,对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妄图困住,妄图得到那朵新生的花的惩罚。

“伞,自己打好,别淋雨。”

傅柏生拇指抹掉朝行雨额角沾上的雨滴,像每一位送考的家长,送行脚步停在了校门口,“我就在这等你,哪也不去,保证你一出来就看见我。乖宝,好好考。”

“嗯,我去啦,小舅舅。”朝行雨接过伞柄,转身汇入人流。

朝行雨考了几堂试,傅柏生就在门外原地站了多久,像把淬炼的冷刃,手上执伞,军姿站定,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打响,他一步也没动。

别的做不好,别的不能说,只有在等待朝行雨这一件事上,傅柏生从来做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