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姆妈站在门口一手托着漆盘,一手护着胸前方收下来的衣裳,见皎皎心有旁骛还不时哀叹。

她笃定皎皎定然又是在想那个身份低贱的野男人了。

梁姆妈只觉有些恨铁不成钢,河东裴氏是何等的人家,他家三郎君当初又是何般神仙的公子哥,人人都要唤一声的裴郎,若非不是时运不济,怎会娶何皎皎这般身出微寒且有污点的女人为妾?

她将衣物往月洞床里一掷,然后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既女郎现下无甚心思,便来用些茶点休憩下,顺便也和老身说说话吧。”

许是漆盘落在桌案上的声音有些重,皎皎整个人微微一哆嗦,她转过头去,乖巧地应了声好。

梁姆妈将蒙顶石峰的茶饼用铜镊夹着放在风炉上烘烤,然后仔细碾碎,放入三沸将过的紫砂壶中煮制。

因着皎皎尚未康元完全,梁姆妈在制茶的过程中便未加猪油、葱、姜等油腻辛辣的佐料,只是加了几枚红枣和一小撮橘皮和薄荷提香。1

皎皎骨肉匀净的手轻轻端起一只青釉茶瓯,玉白色的指尖和淡雅的青色相映成趣,杯中温热的茶水氤氲起白色的雾气,如山间雾岚。

皎皎轻扇了下香味到鼻尖轻嗅,她赞到,“好香啊,姆妈。”

梁姆妈将屋檐下收进来的衣服整叠好后放入衣柜,有些半潮的便放在香炉上熏烤,她只是轻轻地应了声,“女郎可不要过兴贪怀,各式糕点尝些味便罢了,你知道的,郎君不喜欢太过丰腴的女子。”

皎皎嚼在口中的梅菜酥饼顿时就不香了。

见梁姆妈语气不对,她方忙完,皎皎便挽着她的手腕,邀她一同用茶点。

梁姆妈虽是和蔼,但板着张脸的样子仍是有几分威严的,皎皎甚至有些发怵,想是因为她曾是裴家长房一位郎君的乳母,备受尊重,也曾当过管院姆妈才会如此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