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姆妈面色无异地看向赵玙之,沉着声质问到,“赵郎可否想过,船舫的主人是男是女尚不清楚。女郎赴嫁途中上了不知底细男子的船,若是遭别有用心之人编排成说,今后的声誉可是不要了?”

“传到三郎君和老夫人耳中你让女郎今后如何在国公府抬起头做人?再且万一船舫上的是盗匪,又当何以办?你草率置之,岂不是妄顾女郎性命安危吗?!”她几度破音,眼眶微微发红。

赵玙之长生玉立,面带微笑地凝着梁姆妈喋喋不休地说着大道理,嘤嗡得像膈应人的苍蝇一般,吵闹得要死,他自是半句未听进去。

他若有所有地点了点头,然后收了笑,嘴角勾起一抹蔑视一空的戏谑,极其敷衍地说道:“哦。”

梁姆妈一下被气得不轻,只觉肝都颤得疼,怎么有这样油盐不进的年轻郎君。

瞧着是块温润的美玉,却不知是披了外衣的烙铁,这般刺人。

赵玙之眼角眉梢满是春风得意,他面上似笑非笑,转身向忍冬吩咐到,“去那只画舫上打听一下,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把东厢的船主给我丢到河里喂鱼。”

他将玉骨扇柄在手心一拍一顿,挑着眉看向梁姆妈,语气挑衅,“亏你还是裴昉的乳母,长安住了这般时日也不知赵郎我凭借过人的手段早就盛名满京师了?”

手段二字他加重了语气。

他极为不屑地冷嘁一声,“又要敦促人赶吉时,又不要人上船,做你们裴家妇绝绝天下第一难。便是个姆妈就颐指气使的。今日我带皎皎上定船了,我就不信裴三能把我撕了不成。”

梁姆妈眼里满是不鄙。

当朝大儒家中能有此般将坊市间浮浪子风气学得十成十的二世祖也算是冤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