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是不大, 却引来了在收拾盛放书卷箱屉的浮光跃金二人频频侧目。

余光捕捉到裴昀表情的微动,独自弈棋的裴昉嘴角微勾,捻在修长二指间的凉玉棋子在白玉盘上清脆落声。

薄唇轻启正欲开口之际, 有湿冷的寒凉扑面而来,裴昉抬眸看去。

是驭车的马夫将门帘掀开大半, 冻得微红的面容映了进来。

“老朽敢问二位郎君可要启程了?”他微躬着身子, 态度恭敬, 说话亦是琢磨了又谨慎。

面色假作不悦的裴昉,狭长的凤目微眯, 轻扫了下偌大的马车空间, 音色比凉风还要冷凛几分, “不识时务的, 就瞧不见还少一位主子?”

国公府若干小辈中, 最属裴昀深得裴老夫人疼惜, 便是这日常出行的马车, 思虑到他久病身孱,也是独一份的宽敞舒适, 便是放眼整个长安也翻不出几个富埒王侯能与之较上下的。

裴昀垂下的睫毛微颤。

-

“见过两位郎君, 老太君特遣老朽来询问一声, 可要启程了?”

裴老夫人身边的章管事在车外问候。

凤眸微眯, 裴昀在铺着锦褥的空座上轻拍的手一顿。

裴昀未作声色, 裴昉亦是缄默。

“而今外头飘起了盐粒大小的雪点,一会若是晚了点,入山的路怕是不好走呐。”章管事再度提醒。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裴家出行的车队,最前头的是拳脚功夫了得的护院开阵,而后便是载着送往寺庙进贡财物的货载。

裴昀的马车虽是在中间位置,却是载驾中最前且最大的,若是他们迟迟不行,后方的马车亦是只有原地胶着。

“知了。”将悬在手间的碧玺钏子收入袖中,裴昀淡淡地回复到。

“那便劳烦章管事先行回禀祖母,便言我的书卷笔墨有遗落在书房中,已经遣人去取了,一刻后便启程。”

及至章管事的脚步声渐远,裴昀冷哼一声,看向在车门边坐得笔直端挺的浮光跃金二人,目光深邃而寒凉。

“她人呢?”

这个她,不用细想便也知道是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