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下了手,林信绝不会放过我的,”林知山说,“躲躲藏藏的日子过得没有意思,不如一次来个痛快的。”
燃油即将耗尽,直升机内部响起尖利的警报声,钢刀般刮着乘客的耳膜。宿临池冷静地点点头,说道:“可以理解——所以你是因为没有得到继承人的位置,才几次三番对我下手的吗?”
“可以这么说吧。”
眼看心愿将要达成,林知山的姿态也放松下来,低头点了支烟,放在嘴边惬意地吸了一口,吐出烟纱似的白雾,跟宿临池随口闲聊道:“……也是不甘心吧。老爷子就没想过让我当家,以前他喜欢姐姐,不把我们兄弟三个放在眼里,后来他属意你,一门心思为你铺路,别人就更看不上眼了。”
说着说着,林知山又低低地笑出了声,燃尽的烟灰从指间簌簌扑落。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下脸,将笑僵了的表情平复回去,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回忆往事:“你对我妈还有印象吗?”
不等宿临池说话,林知山就兀自兴高采烈地接下去道:“你当然不记得,你出生的时候,她早就没了……说起来,我妈和老爷子岁数差了一轮还要多,当初她娘家为了嫁她过来,使了不少龌龊手段,临到头来可算是成功了,不过老头子记恨那家子算计他,一杯羹都没和他们分。”
忽然间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后头的玻璃小窗,林知山毫无征兆地翻了脸,握着还在冒白烟的枪口,微微笑说:“不,我想了想,这样还是不保险。万一我们宿大少爷福大命大,即便坠机也能活下去,那该怎么办?”
破碎的窗口灌进来猛烈的冷风,林知山不错眼地盯着宿临池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恐惧,然而下一秒又是一声枪响,一棵子弹自斜下方飞来,像一片锋利的铁片,削骨如泥地自林知山的下巴掀了进去。
空腔效应下的骨骼血肉不堪一击,血浆溅得满舱都是。虞白维持着躺倒的姿势丢开手枪,咳嗽了两声,被宿临池扯起来了。
“闷死我了!”虞白刚才为了装死,连呼吸都不敢轻易放松,在头盔里憋得要命。他畅快地喘了两口气,揪住正拉着自己检查的宿临池问:“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宿临池拉开他的跳伞服,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紧身马甲,虞白解释说:“我没受伤,我穿了防弹衣呢。”
“从一见面就认出来了。”宿临池说。
高空一阵气流冲来,直升机剧烈地颠簸了起来,油量即将耗尽,哪怕有自动驾驶系统,这辆直升机也是强弩之末了。虞白跨过林知山的尸首,按下了舱门的控制器,回头对宿临池说:“看来要跳海逃生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会跳伞!还是正经考过教练证的!”
“我也考过。”宿临池说。
虞白怔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他把两人之间的保险带扣上,从舱门口一跃而下。
失重的眩晕,扑面而来的狂风,颠倒的天地,极速接近的蔚蓝色海面。风力之下,虞白伸开双臂,和身后的宿临池十指交握。
宿临池在他耳边大喊了句话。
虞白耳边全是呼啦啦的风声,完全听不见宿临池在说什么,只好大喊道:“你再说一遍——”
宿临池却好像没有开口了。他蓦地松开虞白,往他手指上套了个什么东西,然后拉开了降落伞包。
坠速骤然放缓,他们被巨大的牵引力拉扯着飘浮在半空,好像踩着云朵飞行。虞白想看宿临池往他手指上放了什么,但宿临池拉着控制绳,俯身很温柔地贴住了他的唇,虞白就不再看,扭头和他专注地接吻。
救生船循着降落伞飘落的方向找来,把湿漉漉的两人从水里捞了上来。
海面上的阳光经过折射,变得格外璀璨夺目,虞白抬起手,看见手指上有一枚比阳光更璀璨的戒指。
虞白定定地盯了好久,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不舒服,他下意识扯了一下,然后就被宿临池紧紧握住了手。
“你答应吗?”宿临池问。
虞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凑到宿临池耳边,神秘兮兮道:“你回去翻翻我们房间的床头柜里,有一个玫瑰色的盒子。”
“什么?”
“盒子里是我准备的戒指,”虞白向宿临池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笑道,“给你的回礼。”
作者有话说:
本人既没有做过直升机也没有跳过伞,相关内容都是视频里看来的,不能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