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几喊道:“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沈珩佳被人扇了耳光,此时的心情绝对称不上愉悦,但当他一抬头,看到陶球球变成陶哭包,委屈兮兮地抿着嘴极力不哭出来的样子,瞬间什么火气都没有了。
沈珩佳心里又酸又软,无奈道:“被打的是我啊,你哭什么?”
沈珩佳不说“哭”还好,一说到这个字,陶几瞬间就忍不住了,眼泪一颗一颗地涌出眼眶:“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这么不爱惜自己,既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总说这也没事那也没事,有本事你真的一辈子别生病啊,也不爱惜自己的劳动成果,明明先前学习那么认真,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你不觉得对不起你自己么?”
陶几哭的时候,鼻子会可爱地皱起,像某种小动物,模样温顺而柔软,却能让沈珩佳连心脏都缩紧。
沈珩佳的喉咙有些干渴,下意识地问:“我还能做什么?”
陶几恼怒地反问:“难道你什么都不做,你妈让你辍学你就真辍学?你妈不让你学画你就真的不学?你怎么这么听话呢!”
沈珩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有些哑,道:“无论上学还是上素描课,都要钱,我的素描课三百块钱一节,我妈给我钱的时候,三百块不算什么,她不再给我钱,我也没办法打工赚钱,要怎么继续学画?”
陶几眼睛红通通的,哭唧唧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办法呢?至少你该告诉我呀!我有钱的,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钱,不过借你交学费应该够了,不够我帮你跟我妈借呀,总有办法的呀!”
沈珩佳眼眶发热,却短促地笑了,掩饰性地侧过脸,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土豪。”
陶几打了个响亮的哭嗝,特别搞笑,还有股他刚才坐车吃的草莓糖的味儿,沈珩佳这下是真的笑了,他拉着陶几和自己一起挤在椅子里,由于座椅空间有限,陶几近乎半靠在沈珩佳怀里,沈珩佳拽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的袖子给陶几擦了擦眼泪。
陶几按着他的袖子盖住脸,觉得自己有些丢人。
沈珩佳借着亲密的坐姿揽住陶几的肩,更近地靠近陶几,他的嘴唇距离陶几衣袖下露出的一小块脸颊和耳垂只差毫厘,差点就意乱情迷地亲上去了。
陶几止住哭声和眼泪,但又非常介意自己刚才哭了的事情,这都是他在沈珩佳面前哭第二回 了,虽说他小时候是个哭包,被人一逗就哭,但现在也渐渐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去年加今年总共就哭了两回,都是因为沈珩佳。
陶几强调:“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太气人了。”
沈珩佳心想,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啊,这么可爱这么让我心动。
沈珩佳要陶几移开酒精棉,陶几不让,沈珩佳无奈道:“都快按二十分钟,肯定不流血了。”
陶几还是不太放心:“我刚才看到输液瓶回血,有些着急,帮你拔针头的时候就不太稳,扯得口子比较大。”
沈珩佳道:“你先挪开手看看,要是还流血就按回去,不流血就不按了,好不好?”
陶几犹豫地点点头,犹豫地挪开酒精棉,又犹豫地找来新的酒精棉擦干净针眼旁边的血迹,针眼是比医生拔插头的时候明显一些,但确实不在流血了。
陶几舒了口气,终于腾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正是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文理分科志愿书,陶几边展开它边絮絮叨叨地说:“我裤子口袋很深,我特意把志愿书叠得小小的,放在裤袋最下面,不过电影里都演越重要的东西越容易弄丢,所以我好担心它丢了,一路上摸了它好多次,好在没丢。”
沈珩佳爱屋及乌,就连陶几这神神叨叨的样子都觉得可爱。
“我妈竟然签字了?!”沈珩佳有些震惊。
陶几说:“可能老天也想帮班花花,我去的时候,你妈正好在跟人聊天,刚开始我跟她讲的时候她都装作不认识我,然后我就在她旁边的地上滚了一圈,喊她妈。”
沈珩佳:“……”
陶几教育他:“做人要懂得变通,你妈跟你一样,死要面子,你们这种人简直不要太好对付,随随便便捏造几句掉节操的台词,你妈立刻着急了。”
沈珩佳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得不承认,陶几说得确实有道理,张莉柔是死要面子的性格,如果在她常呆的会所当众造个谣,张莉柔一定会慌。毕竟陶几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少年,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围观人群在张莉柔和陶几之间肯定会偏向陶几。
陶几嘀咕:“不过你妈讲话真够难听的。”
沈珩佳的心尖仿佛被谁戳了一下,心脏不堪承受似的,紧紧地蜷缩起来。他只要一想到他妈用平时辱骂他的言语与态度对待陶几,就觉得心痛难当,陶几不像他,陶几那么好,一定从来没有被人那么对待过。
陶几喊道:“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