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不想收下这些人,但他们的确足够衷心,能够为小侯爷办事。小竹只能强忍着心底的苦涩阴暗,将这些人的名单一个个记下,传给离月。

他尽量不让小侯爷见到这些人,他想要小侯爷的目光长久停留在自己身上。

好在小侯爷这几个月都对见这些眼线没有什么兴趣。

他这样想,离月下一刻便道:“你拉拢的那些人,有没有能力格外不错的?”

小竹停了片刻,声音仍然十分忠诚顺服:“的确有两个。”

离月随意道:“那有时间你让他们也来见我一面。”

离月倒不是觉得小竹可能会背叛自己,或者担心他们只认小竹不认自己。

他没想到这么深。

这句话纯粹是随口说的。

小竹心底却生出密密麻麻的妒意,却也不敢反驳离月的决定,更不愿离月失望:“遵命。”

离月简单同小竹讲了两句,又给了小竹这个月的解药,便去找穆宗了。

穆宗在处理奏折,离月入宫的消息他一早便知。

甚至同离月的“梦”不同,因为离月的关系他早早注意到小竹,也因此发现了离月暗中的动作。他默不作声任由暗地中的势力发展起来,甚至给人行方便。

其实离月若愿意光明正大对他提出自己的要求,穆宗一定会满足他。

只是离月不知为何似乎总对他有些警惕提防。

穆宗只能反思,自己或许做得还不够,不能让离月在自己面前放下心防。

殿外响起清脆的铃铛声,伴随少年轻快的脚步。

冷酷肃厉的帝王,立刻如同冰雪初融一般,变得温和起来,他看似仍然沉稳低头批阅奏折,其实笔悬空停住,早就看不下一个字。

离月入宣室殿是不用通传的,大监为他将门打开,他畅通无阻走进去,在穆宗身边站定,也不管自己是否会打断穆宗手中的事,将心中的一分不甘化作十分委屈诉说出来:“兄长,我现在很难过。”

穆宗已经接到暗卫来报,知道离月十分不满周绍英加冠礼隆重,认为抢了自己风头。

事实上,他甚至知道,这其中一大半都是英国公的政敌,会来参加加冠礼,根本不是被周绍英的状元才名折服。

周绍英加冠礼这样瞩目,还是托了离月的福才对。

这些他说出来,离月也不会信。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离月一边性情骄傲,一边又总觉得许多人都不满自己,因此将这些人当作自己的敌人看待。

他甚至从不觉得自己十分好看,悄悄同穆宗抱怨过自己身无长处。

尽管已经明白离月的来意,穆宗仍然顺着他的话语道:“怎么了?”

离月看了一眼穆宗正在批奏的折子,大片华丽辞藻,他迅速挪开视线,继续表现得很忧愁很羡慕:“二哥考了状元,府中都十分欣喜,有些忽略我。”

这但时间离月确实表现得明显不开心,甚至食欲都很不振,英国公府上下都很忧心,全都在围着他打转,想方设法让他吃多一些。

穆宗仔细看离月,觉得少年的确清减不少,显然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他便皱了皱眉:“忽略你,你也不能因此亏待自己,用不吃饭来发脾气。”

他为离月操心,离月却不领情,反而觉得他是在训斥自己,于是原本立刻生气了:“兄长也觉得我这样很小心眼吗?”

他持续输出,不给穆宗回复的时间:“二哥不过是一个庶子,便有大儒做贵宾,满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权贵这次都接了请帖要来参加他的加冠礼,据说很多人都出高价买请帖呢!”

那是因为英国公府很少举办宴会,离月也不太参加别府的宴会,因此这难得能见到平津侯的机会,便十分珍惜。

离月自己走到小塌坐下,上面摆着的可口点心他也不觉得吸引人了:“早知道兄长也不站在我这边,我就不来了。”

很快,离月感觉身边坐下一人,对方将他手边的点心推远到他够不着的地方。

虽然离月原本也觉得没胃口,但看见穆宗这样的举动原本的三分生气变成了十分。

怎么?他现在连点心都不配吃了?

穆宗只是防止连午膳都没用的离月,被点心填了肚子,待会吃不下正餐罢了,没想到离月会在心底这样恶意揣测甚至已经在骂他。

高大的帝王在小侯爷面前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地哄着:“我保证,你的加冠礼绝对是最盛大的,好不好?”

离月原本在帝王做过来后,便转身背对着他,嘴角下撇,听见这句话,他身形不动,耳朵却悄悄往后稍了稍。

他这样实在可爱,帝王眼底便带了淡淡的笑意:“贵宾是大儒,也不代表什么。到时候我去为你加冠如何?”

大儒再有名,再是清流之首,也绝对没有万人之上的帝王尊贵。

到时候最受瞩目的加冠礼必然是他的。

甚至帝王的这个举动还会被记入起居注,记入史书。

确实独一无二。

本来就气消了许多的离月,也不装模作样背对着帝王了,他咻地转头,黑眸晶亮如同夜空最明澈的星辰:“是吗?兄长会吗?”

这样的小侯爷实在过分惹人爱怜,让帝王的心彻底软成一滩春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的确,穆宗对离月的所有承诺都做到了。

在周绍英得了状元、要提前行加冠礼前,离月过得十分顺畅得意。

现在得了穆宗的承诺,尽管离月依然不悦周绍英这样受欢迎,但想到再过两年,他也能提前让英国公为他办加冠礼,他的贵宾是皇帝,到时候来的人必然更多,他心里就畅快了。

得到承诺、心满意足的离月便显得很乖巧一般:“都听你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