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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非景阳侯亲娘,而是后进门的继母。其母家显赫,与琅琊王氏同出一脉。虽膝下无子,因得老侯爷厚爱,故而老太君身披一品诰命。

老太君在世时,与世无争,同继子女往来无多,彼此间感情浅薄,是以这身后事办得中规中矩,堪堪能体现其作为一品诰命夫人该有的尊荣。

灵堂正中摆放的是老太君长眠的酸枝木黑漆棺材,颜色沉沉迫人;堂中还一应搁置了丧葬所用的法器、香炉、香盆等物;另有白色帷幔垂地,冷风阵阵,透人的寒意与侯府众人漠然的目光混合重叠,压得陶满满直不起身来。

景阳侯府上得台面的主子悉数在场,他们不置一词,就这么看着陶满满如无端闯入围猎场被猎手虎视眈眈的小鹿,栗栗危惧,踟蹰不前。

气氛沉静得诡异可怕,就在陶满满以为自己要严重心律不齐而猝死的时候,那立在右前方同一个娇柔美妇人站在一处的银盘圆脸少女阴阳怪气道:“四妹妹,你好生冷血!虽说论血脉亲缘你非我陶家人,可并未逐出族谱。”

“祖母生前对你万般宠爱,怎的如今她老人家去了,你竟是哭都不愿哭一哭了?”

四妹妹。

陶满满细细回忆书中有关女主认亲的情节。

女主的香料生意越做越大,便有意扩张自己的经营市场,在进京考察时机缘巧合救下突发急症的景阳侯夫人。

侯夫人与她相见恨晚,又知她欲在京城做生意,便时时帮衬着。一来二去,两人愈发熟悉。

后来经过下人点拨,侯夫人发觉女主的相貌与自己如出一辙。她立时着人暗查,不想女主当真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女!是真真正正的侯府千金!

女主养母是个农妇,没甚见识,未经审问便道出实情。原是十五年前侯夫人南下省亲遇流民暴/动,时局混乱令她提前生产,于是匆忙借住到农妇的娘家。

彼时农妇与丈夫争吵回门小住,途中捡到一个女婴,正是陶知予。因着侯府家仆在自家颐指气使,气病了老母。农妇一时不愤,便把捡来的小婴儿与早产羸弱的女主调换了。

据农妇所说,那婴孩出生应当不满三日,女主那会儿已过了洗三,是以她比陶知予大几日。

陶知予既非农妇之子,且还在身边养育多年,景阳侯做不出将人赶出家门的恶毒之举,其时又有老太君相护,他便决定陶知予仍为陶氏女,只序齿后移,行四,女主陶闻溪行三。

在她二人之前还有妾室所出的长女陶含嫣,也就是方才尖酸刻薄的那位,次子陶秋实也在场,不过平平无奇,存在感很低。

陶含嫣因是景阳侯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看做掌上明珠,千疼万宠,也就养成了她骄纵跋扈的性子。

便是往日陶知予被老太君当眼珠子看着,她都时时奚落陶知予愚笨不堪。眼下见人没了倚仗,她可不得更变本加厉的欺凌对方?

所谓先撩者贱,陶满满是胆小了些,性格却不包子,放在寻常时候,她定要回怼!可现实却是她初来乍到,身上又背了陶知予的锅,实在不好与人争个高下。

是以,她垂着眼只当对方在放屁。

第5章

陶含嫣为陶知予非侯府亲女一事早已幸灾乐祸多日。可陶满满对她的挑衅无动于衷,使她想要对方在老太君灵堂上失态而落得不敬之罪的谋算成空。

她蓦然就红了眼,口不择言骂道:“不知从何处来的父母不详的野种,竟还在我跟前端侯府千金的架子!”

“不知所谓的小蹄子!你当还是从前的光景?!”

“住嘴!”自陶满满进来灵堂,便神色复杂的景阳侯夫人明氏厉言喝止陶含嫣道,“你算甚东西!灵堂庄重之地,区区庶女岂容你不分场合的撒泼?”

明氏清高自傲,与妾室不睦仅是私下,明面上还未如此嫌恶过。因而话音未落,陶含嫣臊红了脸,隐有不忿;娇柔的妾室柳夫人更是做西子捧心状,眉眼脉脉的看向景阳侯,“侯爷~”

本就是陶含嫣理亏,景阳侯疲于应付妻妾之争,便和稀泥道:“嫣儿慎言。”

不痛不痒的,明氏早见怪不怪,她眼下也没甚精力与柳夫人一房攀扯,眼风扫过陶满满,见她仍是麻木的呆怔之相,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抖着手斥道:“跪下!”

“你酿下这般错事,竟毫无悔过之心吗?摆出这倔强不屈的脸子给谁看?老太君珍你爱你,换不来你的真心忏悔吗?景阳侯府悉心养育你多年,换不来你一句感恩吗?我呕心沥血教养你名门闺秀之道,换不来你一张好脸吗?!”

“礼义廉耻,你通晓其中一门吗?仅为一己之私便弃家不顾,私逃不知所踪!若是惹出是非,让侯府颜面何存?让府中姐妹如何在京中立足?”

老太君非景阳侯亲娘,而是后进门的继母。其母家显赫,与琅琊王氏同出一脉。虽膝下无子,因得老侯爷厚爱,故而老太君身披一品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