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平再醒来时,枕边的合同早已不知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盛开的小山茶花。
陆弘煜的字迹刚劲有力,只写:匆匆下楼去,随便摘哪一朵都没关系,哪一朵都愿送给你。
陆弘煜不像浪漫的人,可他却擅长说这些话,就是这些模棱两可,令人误会的话,让余生平感到痛苦。
余生平那时觉得陆弘煜不过是可怜他,随便可怜他些什么,陆弘煜是慷慨的商人,投资时大手笔,交际时也阔绰。
他想自己不过是一只小猫小狗,像白饼,又或者像这屋子里任何物件。在上层社会里,想要爬的有多高,要取决于被陆弘煜碰了多少。
可余生平恨自己不能做一只猫,又或者做庭院里的一枝花。
他是那样普通的一个人,能摄取信息,却无法抵御钢枪铁炮,能扼人七寸,却没有杀人不眨眼的魄力。
他和所有人一样,被特殊对待后就开始变得贪婪,当收到第一朵花时,便期待着第二朵。
余生平攥了攥那支小小的山茶花,一阵酸涩却涌上心头。
普溪随便哪家花店都有山茶花,再不济,只要有钱,天南海北都能看见任何稀奇古怪的东西。
可余生平有些难过,他知道,自己无论有多少钱,都买不来陆宅花圃里的山茶花。都买不来陆弘煜送给朋友的礼物。
余生平浮沉二十多年,尝遍辛酸苦辣,也从未想过成为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