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宋青疏要求到达了严苛的地步,没有一条是一遍过的,理由很粗暴,没有齐舒寒的灵魂。
陆秋深对工作是绝对敬业的,导演不满意,他就会拼尽全力让导演满意。他在夜里关掉别墅的灯,独自坐在齐舒寒坐过的沙发,想象着齐舒寒曾经拥有过的哀思,他甚至让剧组的工作人员用舒寒的名字叫他,以至于有天宋青疏叫他陆秋深,他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拍摄进度缓慢地推进,到了一月,结冰的湖面被积雪覆盖,到处都是白雪茫茫的一片,甚至分辨不出哪里是湖面,哪里是地面。
环境太艰苦,拍不了夜场,每到日落,剧组准时休息,除了陆秋深。宋青疏穿着厚实的毛呢大衣,双手套着保暖的皮质手套,站在别墅的屋檐下,一说教便是一小时。陆秋深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理,穿着单薄的芭蕾舞服装,站在屋檐外的雪地里,一站就是一个小时。
后来这成了哀思剧组的特色,影片拿奖后宋青疏毫不避讳地对采访记者谈起,换来媒体对陆秋深的一致好,只有陆秋深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折磨自己。
演到齐舒寒被表白那场戏时,扮演追求者的演员在冰面上滑倒,扭伤了腰,不得己要送往外面的医院。演员位置空缺,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者,宋青疏摸着下巴想了想,作出决定:“我来演。”
在场没人有异议。剧本是宋青疏写的,投资是宋青疏找的,他是毋庸置疑的老大,更何况,他那张脸,上镜绰绰有余。
陆秋深自然也不可能有意见,只不过,站到镜头前,宋青疏突发奇想,要将追求者的名字改成“阿青”。
“这样不太好吧?”陆秋深说。
宋青疏觑着眼笑,“哪里不好?这样叫我,我比较有代入感?”
他说不出什么正当理由,心里觉得膈应,总觉得这是一种占便宜的方式。心里一膈应,他演不出来那种感觉了,一连卡了7次,执行看他的目光也变得不耐烦。他鞠躬道歉,恳求般同宋青疏商量,“把名字改回去吧,我觉得很膈应。”
宋青疏揶揄地说:“怎么就膈应了?演不好没关系,我陪你练,从现在开始,戏里戏外,你都可以叫我阿青。”
陆秋深狠狠地恶心了一把,“你的舒寒尸骨还未寒,你在他住过的地方调戏扮演他的演员,他应该也挺膈应的!”
这句话似乎说重了,宋青疏立马怒斥,“陆秋深,我奉劝你,不要踩我逆鳞。”
陆秋深目光森冷,丝毫不惧地往前逼近了两步,“你也好意思称他为逆鳞?如果他知道你在外面咬别人,你知道他会是什么心情吗?”
宋青疏脸色铁青,两腮的肌肉颤抖。他继续往前逼近,冷笑道:“你不是希望我演出齐舒寒的灵魂吗?那我以齐舒寒的身份告诉你吧,我会伤心、难过,然后恨你!”
话落,宋青疏猛地抬手,一巴掌扇了下来,在场的工作人员齐声吸气。
陆秋深愣住两秒,眼睛发红,想还手,却被提前捉住手腕。宋青疏轻巧地往后一扭,反手牢牢擒住。
“我现在确定了,我是真的讨厌你!”
陆秋深也确定了,“宋导演找各种借口针对我,原来是因为讨厌我,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宋青疏眼中闪过凶光,忽地松手,一个漂亮的侧踢,将他踹出去三米远。
场记大叫了声,一个激灵跑上来拉住,“宋导!不能打人啊!”
那一脚可不轻,只有练过些什么的人才踢得出来。陆秋深脸砸进雪里,中招的地方更疼,他撑着地面爬起来,半边脸肉眼可见地发肿。
围着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敢当着宋青疏的面上来扶他。宋青疏已是暴怒的状态,一把推开上来劝架的场记,对着他怒吼,“给我滚过来道歉!”
陆秋深不记得当时在想什么了,脸上的皮肤感受到温热,是泪水滑落下来。《不论哀思》里有个镜头,齐舒寒在雪中回眸落泪,被影迷夸成美人落泪,其实,镜头里那颗眼泪的美,不足此时的半分。
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快速朝别墅的方向走。身后很多人叫他,有劝他道歉的,有劝他要会看脸色的,还有人呼了一声,不要走没踩过的地方。这句话便是魔咒,刚说完,陆秋深听到诡异的破碎声,还没来得及低头,脚下的冰面碎了,身体极速坠落,那股寂静的寒冷,终于灌进了肺脏。
贪了眼冬奥,发晚了,致歉!
(张艺谋老师太牛逼了!
第44章 你的舒寒,我的秋深(3)
落水不可怕,穿得那么单薄落进冰水里,体温骤降,心率飙升,很容易引发心脏骤停。
偏偏宋青疏要求到达了严苛的地步,没有一条是一遍过的,理由很粗暴,没有齐舒寒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