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午海颂礼 浮瑾 2686 字 2个月前

陆译年是时笺到目前为止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他鼻梁挺拔,山根很高,勾唇的时候双眸也会弯起来,颊边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这个小装饰令他英气的脸颊削减了一丝锋利感,形成某种奇异的和谐。

就像是他这个人的性格,让人感觉很舒服。

席间很热闹,大家都起身互相敬酒,来回走动,早就形不成分桌的格局。

时笺先前尝了一口啤酒,实在不习惯,便一直安静地坐在原来的座位,偶有一两个前来搭讪的男生女生,聊过几句之后也会选择默默地离开。

没什么,无非觉得她有些不合群,无趣,接不上话,虽然他们礼貌地找寻别的借口逃离,但潜藏的神情已经告诉时笺一切。她能够读懂,却没有能力解决。

转了一圈之后,陆译年回来,重新在她身边坐下。

“他们都在唱歌,”他的视线扫过台上,善意地寒暄,“你不打算上去唱一首吗?”

现下握着麦克风的是一位大三的学姐,名叫徐妙勤,穿一条时髦的黑色小皮裙,笑容自信漂亮,从周围的叫好声中就能看出她在同龄人中很受追捧欢迎,与时笺形成强烈的反差。

学姐整个人就好像在发光一样。

“啊,我?”时笺觉得这个问题令她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怎么搪塞,只能小声地正面回答,“我唱得一般,就不献丑啦。”

“我觉得你唱的挺好听的,嗓音条件也很好。”陆译年专注凝视着她,少顷微微一笑,“不然也不会在面试时选择你。”

后来火锅餐馆被大家整成了卡拉ok,场面喧闹混乱,二十岁的年纪活力无限,嗨到灵魂爆炸。

团建完的这个晚上,时笺回到宿舍把衣服洗了晾起来,又去做吉米多维奇习题册上的数学题。

她此刻的感觉有点混乱,就像是游鱼刚刚涉足一片陌生的海域,也许有对未知的天然期待,但更多的却是小心、谨慎和恐惧。像是在走钢索,担忧而缓慢地试探出步伐,患得患失。

不过更直观的感觉是疲惫。时笺的好精神因刚才的派对消耗殆尽。舍友们还没回来,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蜷缩在被窝里小憩。

主观上还不想睡,但是又想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休眠”,消化一下这与众不同的一整天。

安静的时候很容易追溯什么。

时笺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再没有曾经她如何也甩不脱的陈年发霉气味。

一片漆黑中,时笺感觉呼吸有些过于落寞冷清。

「海」:【阿午。】

屏幕亮了一下,时笺目光顿住,确认几秒前刚收到他的信息。

床帘中偷溜进来的月光好像比之前更熠熠生辉一些,她心扑通扑通地跳,登时坐直身体:【在!】

他问:【怎么不继续给我发消息了?】

时笺下意识咬住嘴唇,抱紧双膝,心跳似悬停,如坐上摩天轮一样倏忽轻盈。

他——

希望能收到她的信息吗?

屏幕在黑暗中微弱的光也照见了她莹润的双眼,时笺垂落的眼睫微微扑朔轻闪,仿似秋夜里表面附着潮湿雨露的蝶翼。

也许有什么原因,他没看到之前那条信息。

不是因为反感了她。

反而是期待的。

——他一直在等她。

时笺飞快地敲字输入,绝口不提自己前几周在心底偷偷闹的小别扭,把那一页翻篇:【刚开始接触大学课程,排布得很紧密,有些吃力。学校活动很多,一时之间有些忙不过来。我加入了校学生会文艺部,今晚才刚参加完迎新团建。】

这条信息刚发出去两分钟,就收到「海」的回复:【好,加油。好好学习,你可以做得很好的。】

时笺忽地有些鼻酸:【其实这次社团迎新不是很好。】

【我不会喝酒,也不会恭维说场面话,显得格格不入。他们总是聊一些我没有办法参与的话题,我听不懂他们究竟在笑什么。】

【在那种环境里我觉得自己好笨拙,一点也不灵光。没有人喜欢和我聊天,因为我会让他们感觉到无趣,厌烦。】

时笺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哭,抽抽搭搭地抹泪,许多年后她才明白那是对于自己亲近之人表达依恋的一种方式。

【不会。】「海」说。

时笺吸了吸鼻子,看到他跟上一句:【我觉得你很灵光,很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