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墟也蓦地鼻子一酸,他不忍转身去瞧,就直板板地面朝玉尽欢,抬眼倏地瞧见玉尽欢脸上沾了几根茎细如丝的青苔,愣怔一下,伸手就想替他拈去,手到中途又觉不妥,转从怀里掏出那块不久前玉尽欢赠他的手帕,递过去:“擦擦吧。”
玉尽欢接了帕子,慢条斯理抹净脸,抹完又把帕子递送回来。
沈墟说:“你都用了,就收着吧,反正也是你的。”
玉尽欢眼角一跳:“怎么,你嫌脏?”
沈墟眼看他面色不虞语气不善,似要发作,连忙接了手帕揣进怀里,小声道:“没有。”
玉尽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声道:“小白眼儿狼。”
沈墟知他是在说方才挡水一事,按理说自己该朝他道声谢才对,但私下里觉得那样显得客套疏远,只好装作没听见。
卜阴阳领着小张四郎过来拜谢恩公,那小张四郎与沈墟差不多年纪,他方才浸在水缸里虽然没亲眼看见,但从七叔公的恭维声里也听得出沈墟的武功十分高强,再想到自己这般懦弱无能,不免相形见绌。偷眼瞧沈墟,只觉沈墟笔管条直,光风霁月,心中大起敬佩仰慕之意,想上前与同龄大侠交流一番,但又忌惮他身边那位凶霸霸的同伴,只好木呆呆地垂首站着,兀自淌泪。
沈墟哪知他心里这多想法,只觉得他瑟瑟缩缩的,似乎很怕玉尽欢。
玉尽欢有什么好怕的?
待小张四郎平静下来,卜阴阳细问他缘由。
小张四郎就将他爷俩午间在熙春楼说的故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期间又说到剑阁挑事的弟子和赫连熙正那个拉偏架的和事佬,卜阴阳沉着脸听完,叹道:“你们今日说的书必是教魔教中人听去了,你自想想,那凤隐魔头是何等睚眦必报的人物?六哥大庭广众之下臆测他的身世,他岂能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