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往边上瞧了两眼, 压低了声音对海瑶道:“小姐,你不觉得他们都看我们吗?”
“看一看怎么了?”海瑶轻笑一声,不过她也察觉到这些目光多得有些奇怪了。
“小姐,我们真的要去万和巷?”小环面露忧虑之色,拽了拽她的衣角,继续道。
海瑶有些纳闷她这是怎么了,歪着头有些不解。
小环惊讶地看着她,良久才说:“侯府就挨着万和巷啊”
她这么一说海瑶恍然大悟,原来小环是不敢靠近关内侯府,想必在那府上三年是没有任何的好印象,那她是不是也应该装作不愿意过去的样子,可随即海瑶又否了这个想法。
“有何可怕的?”海瑶拉了拉她的手,“我们与侯府现在毫不相干,他们还能跳出来当街打了你我?”
“我是怕别人议论小姐,那供奉使必定是知道小姐与侯府的关系,还选在这个地方见面,就不怀好意!”小环有些气愤地说道,“好不容易在扬州过了些清净日子,回来又要被人指指点点”
海瑶倒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之前她不记得侯府建在哪一处,现在也明白过来这供奉使很大可能是有别的意思,不过兵来将挡,她来都来了,还有回去的道理?
这一回除了小环,她还带了三四个苏府的伙计,一行人按着约定的时间到了万和巷天风楼,而海瑶还未上楼,就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她停下了脚步朝小环看了一眼,小环咬着牙点了点头,向她肯定这声音就是关内侯府的旧人。
“常老板说让我们来看新奇货,瞧着也就这样吧”那妇人的声音慵懒,就是当时在侯府赶她走的二房婶婶。
那常老板应该是个爽朗的胖子,几声大笑后就恭迎道:“夫人啊,这可是扬州的顶级绸缎,好些人要抢都抢不到呢,我是特意为你们留的!”
海瑶闻言心中觉得古怪,魏珩之死非但没有得到皇帝的抚恤,反而因为战败而龙颜大怒,关内侯的名号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问题,她离开之时几乎也带走了全部的嫁妆,按理说这位供奉使不应该如此巴结二婶婶,冷面相待才是这类人的常态。
也不知今天这里头卖的什么药。
就在海瑶思索间,供奉使的随从正要下楼唤仆,在楼梯口便撞见了他们一行,海瑶立刻灿然一笑,莺歌软语地对那随从道:“可是常老板在上头?扬州苏府苏慈特来拜见,还请禀报一声。”
这供奉使沾着生意的活,外头的人喜欢喊他常老板。
海瑶话音一落,原本热闹的二楼便瞬间没了声音,只能听到几声悠扬的琵琶。
她没有丝毫别扭地走上二楼,扫了眼楼中众人,像是根本不认识侯府众人那样,微微服下身行了个礼,对那供奉使道:“常老板久等了。”
“苏小姐大忙人!”常老板咧嘴笑了笑,脸上的肥肉甚至随着笑声抖动,“我这难得一见,怎么会久等呢!”
而在场的除了魏珩的二婶婶,还有几位侯府的女眷,那个不怎么管事的二叔,则坐在窗边喝着茶,他们一见到海瑶出现,脸色顿时都难看至极。
不过那二婶婶确实是个有道行的,不过一瞬,她便收起了眼中的不忿,嘴角含笑地看着她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苏氏啊”
海瑶朝她点了点头,语气是挑不出任何错处的恭顺,但话说的却是:“我有名有姓,姓苏名慈,苏氏是唤得谁啊?”
二婶婶倒是不气,继续捏着那温柔的笑,说道:“你这人当真是这个混的,虽说侯府休了你,但好歹也做了三年的侯夫人,怎么今日一见,却翻脸不认人?”
在场的除了关内侯府的旧人,还有些海瑶不认得的贵妇人,想必也都是京城的达官贵族,她们没想到这两人刚一见面就夹枪带棒的,纷纷别开脸装作没有凑热闹,可耳朵却立得老高。
“这可是冤枉了,只不过我既然离了侯府自然不想再有什么瓜葛,毕竟”海瑶欲言又止,那意思在场的人一看都明白,她这是还嫌恶关内侯府拖累自己。
也对,若今日这供奉使告诉他们侯府的人也来,这一趟是绝不会走的,哪一家有名有姓的愿意跟摇摇欲坠的关内侯府扯上关系?
二婶婶的脸色终于是有了些变化,她一双温柔的眼眸中隐隐闪过几丝怒意,又似乎极是介意旁人的目光,一张白皙的脸泛起了淡红。
“瞧你这话”二婶婶有些委屈地说道:“哎,你我好歹也相处过一段时日,当初你想走我也没拦着,虽说如今侯府没落了,我见到你也还是觉得是一家人。”
她一边说一边低下头,似乎被海瑶的话伤到,竟是眼角还泛起了泪光。
小环往边上瞧了两眼, 压低了声音对海瑶道:“小姐,你不觉得他们都看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