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楼去到厨房,楼下安安静静,没有灯光,看来雪姨也已经回房睡了,沈熹打开厨房的灯,厨房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厨房外另有一个隔间,隔间的餐桌上,是雪姨为周言谕留的晚餐。
“雪姨煮了鱼汤,还有香菇炖鸡肉,两个凉拌的小菜,这盘青菜应该是刚刚炒的。”沈熹正在一旁的橱柜拿碗筷,一面对周言谕道:“晚上我开车,你喝点酒?”
周言谕摇头:“我来开,我已经休息过了,你喝吧,顺便陪我吃一点,这么多菜我吃不完。”
沈熹晚餐并没有吃多,就是打算等周言谕醒来再陪他吃一点,而且考虑到要开车所以滴酒未沾,不过周言谕既然这样说,那么他也不客气,遂拿出一瓶红酒来,这边周言谕已经将盛鱼汤的砂锅端去煤气灶上热,另一碗菜就直接放进了微波炉里热。
不一会儿,菜重新端上桌,两人一人一边坐下,沈熹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晃了晃后品尝了一口问周言谕:“你还记得当时给我写了什么吗?”
“记得。”周言谕点头道。
“记得啊……”沈熹托着腮,喃喃地道:“记得的话,就没必要专程去找了吧……”
“你记得吗?”周言谕问他。
“有点模糊呢……”沈熹想了想,回答道。
“那就去。”周言谕定定地说了三个字。
“也许已经不在了呢?”
“去看了才知道。”
“你就那么好奇我写了什么?”沈熹漆黑的眸子盯着周言谕问。
“嗯。”周言谕肯定地点头。
沈熹略觉无奈,他一点儿都拒绝不了周言谕,事实上说印象模糊根本就是瞎说的,可是万一他说记得,周言谕问他到底写了什么,沈熹却又觉得就这样说出来太没有悬念了,所以说到底,他其实早就想好要陪周言谕去一趟的,可至于周言谕会写什么,他却是一清二楚,无非是希望自己不要生病长命百岁什么的,所以他才没问下去,不过仔细想一想,陪着周言谕去找二十年前的自己写下来的话,总归有那么点……唔……
“你不觉得我若做这件事,会害羞吗?”沈熹忽地打趣着道。
周言谕对上沈熹的视线,他深刻怀疑这人知不知道“害羞”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既然不肯说,倒还真有那么一点“害羞”的意思,然而就二十二年下来周言谕对沈熹的了解,这件事跟害羞的关系并不大,应该是正好相反,说出来太没劲才对。
这么想着,周言谕推了推眼镜,回答沈熹道:“如果真的能让你害羞一次,倒也不错,可惜了,那么多年下来,我一次都没见过。”
周言谕说这番话的时候,镜片后的眼睛探究地盯着沈熹,沈熹不由叹息一声,附和着周言谕的话道:“这是天生的,没办法。”
第17章 十七 约定和承诺
周言谕略略无语地垂眸,继续吃他的饭,随后沈熹夹了一块已经将鱼刺挑掉的鱼肉到他的碗里,道:“那么多年了,今天看你的日记,回忆起好多小时候的事,其实若是对你,我想说不说也都一样,你都会懂,二十年前的游戏,虽说只是个游戏,但对你我也是意义重大,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这都不重要,只是我一直很感激,你总在我的身边,我们俩算是从小就在面对死亡,死这个字对我们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也是因此,世上没什么事能够比好好活着更重要,所以我刚才就在想,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当年埋下去的‘时间胶囊’,我就还想再做一次同样的事,我还想跟你再约定十年。”
他只说“十年”,却让周言谕的心没由来一紧,他放下碗筷,伸出手去握住沈熹没拿酒杯的那只手,注视他的眼睛,然后点头道:“好,听你的,如果十年过去,那就再约十年,你说好不好?”
“好。”沈熹只答了一个字,他反握住周言谕的手,触到他微凉的掌心,不禁稍稍用了用力,有些话谁都不愿意说出口,念头一过也不愿再去细想,他们坚定地相信未来还有更久远的时间要一起走下去,这二十年以来,他们也都是怀抱着这样的念头一天一天走下来的。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周言谕定定地看着沈熹,沈熹的眼中满是笑意,他们牢牢相握的手似是正在传递着彼此的信念和力量,过了好半晌,周言谕再度开口:“沈熹……”
家本来就该是令人开心且没有负担的安心之所,这也是周言谕虽然错过晚餐但没有人会一定要来叫醒他的原因,若非这里令周言谕感到放松,他也不会睡得那么沉,只因为这一直以来这都是沈奶奶的教育方针,对沈家每一个人来说,这里都是无可取代的地方,所以只要一有空,每个人都会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