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霍慎会如何安排苏清清,苏父苏母都在尽最大能力为苏清清谋划。

第二天清早,苏长荣跟温氏用完早饭,没有着急去狱牢当差,而是单独将苏清清喊到自己书房。

苏清清知道她留在家里,家里人肯定会陆陆续续找她说话,或是叮嘱她保重自己,或是单纯的不舍得想再多看看她,所以听到苏长荣派人请她,她立马就带着南霜去苏长荣书房。

苏清清已经在心里打好腹稿,见了苏长荣该怎么宽慰他,让爹娘不为她担心,是她能尽的最后一点孝。

她以为无外乎就是答应爹爹,自己会好好保重自己,来日得空一定会回偏关见爹娘,平素也会常回信,跟他们讲自己见过的京城。可她没想到刚进书房,她就见到自家爹爹那张严肃的脸,所有的话都没说出口。

苏清清以为苏长荣遇到难事,赶紧收敛住脸上笑意,快步走上去关切问道:“爹爹这是怎么了,有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哪里有什么事,看看这紧张的小表情。

苏长荣心里很是受用小女儿的关心,但是表面上还是绷住了,缓缓摇了摇头,点了下对面的那把椅子,示意苏清清坐下。

尽管苏家干的是胥吏一行,在衙门都算不上有品阶的职位,但家里苏老夫人是十里八街出名的讲规矩的人,这也导致明明是胥吏之家,可家里小辈都讲究尊卑贵贱,不逾次行。

苏长荣让苏清清跟他平起平坐,苏清清也没那胆子坐下,她最后还是坐在苏长荣下首,一副聆听教诲的好态度,等着苏长荣先开口说话。

苏长荣话即将脱口而出,又觉得要说的话对苏清清有些严厉,不忍心说得太狠,硬是将其憋了回去,最后说出了句:“我与你娘怎么就只惯你的娇,没有惯出你的纵?”

“因为做人要经得起惯。”娇可以,宠也可以,但是纵就容易生出事端。

苏长荣倒是没想到苏清清会是这么回答他,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可是,“日后你到京城难不成处处都向人第一头不成?”他就是想让苏清清学着骄纵骄纵。

京城贵人多,他怕苏清清一直选择委屈自己。

若凡事皆受辖制、委曲求全,那往后日子就有吃不尽的苦头。

“那自然是不能的,我身后的人是二爷,不能低头的时候绝对不低头。”苏清清这点分寸还是能拿捏住的,“无法陪伴爹娘左右已是我憾事,我不需要在爹娘身边使骄纵的小脾气,再惹得爹娘因伤心。”

“我倒是没想到越是宠你,你越是懂事。”谁家的孩子受宠不是尾巴翘天上去?苏长荣原本是想给苏清清当回严父,这下被她的话弄心是酸酸涩涩的。

他懒得再装作严肃的样子唬人,将放在桌上的漆黑的匣子递给苏清清,温厚的嗓音说道:“此去京城家里帮不到你多少,这些你就给带上。”

匣子里不止有银票,还有碎银子压在上面,打眼望过去怕是有两三千两之多,不知道苏长荣是怎么凑来的这些钱,但应该是家里倾尽所有能拿出来的全部。

苏清清打开看了眼,立马推回去道:“这些我不能收。”

“什么不能收?”苏长荣瞪着圆眼,不同意地看着苏清清,说道:“穷家富路,说什么都不能让你手里缺了银子。乖,赶紧收下,若是到了京城这些银子不够使,就托人写信回家,爹再给你想办法。”

家里的情况她还能够不知道吗?

他、大哥、二哥都在狱牢当差,他每月能有八两银子例钱,大哥和二哥每人每月只领着五两半钱的例钱,就算家里有武馆,还有老宅分给每房的田地跟商铺,每月都能盈余些钱,单靠这些来源这两千两该攒到哪年哪月?

不可能的!

苏清清知道胥吏这行水深,尤其像是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