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需要傅弦去当oga,日后嫁出去联姻,说是要帮我振兴傅家。可笑吗?”然而那并不是个笑话,而是傅家兄弟曾经切切实实经历过的‘地狱’,“傅弦其实一直比我优秀,他吸收知识的速度和对机甲的天赋连军部退役的导师都觉得震惊,而我那时候快被他们‘梦想’逼疯了。后来老师给我们做了分化潜力测试,他说傅弦的资质很有可能成为军部下一个希望之星。那天我真的高兴坏了,为傅弦开心,也为可以解脱的自己开心。可你知道那对蠢货做了什么吗?”
傅滦的言辞开始变得激烈,因为回忆到了令他难以忍受的痛苦记忆,他无法保持平静,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要说,这些话他压在心里二十多年,没有跟任何人倾诉过,而这些年的压抑积怨全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甚至说起父母时用了蠢货这样的字眼。
“他们喊来了一个医生,在傅弦即将分化成alpha的时候,按着他把oga催化剂打了进去,他们甚至喊我去帮忙把人按住。”傅滦想起那一幕,有些哽咽,将当年傅弦经历过的绝望血淋淋撕开展现在了喻向阳的面前,“两个疯子,在我面前……把我的弟弟硬生生催化成了oga,也把我再一次推回了那个地狱,所以我逃跑了……”
甚至不惜毁坏自己的身体,放弃了责任、亲情,傅滦甚至不怕当个被人指责的懦夫,他毫不犹豫地逃离了那个家。
“我是个喜欢被人掌控的疯子,可我不想背负那么重的责任,不想过别人给我框好的人生,可惜我还是小瞧了那两个疯子……”
“那……弦哥为什么会是……”他可以确定傅弦是alpha,如果傅滦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见过的‘傅滦’又是怎么回事?
“你听说过性别置换手术吗?既然他顶替了我进入选拔营,这么多年同时以两个身份又没被军部拆穿,能解释的理由只有他后来做过这样的手术,又把性别强行扭转成了alpha,不过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那时候我流浪到了陌生的星球,为了活下去浑浑噩噩过了几年,等我能打听到他消息时,军部已经‘傅滦’这个人了。不过你可以问裴放,我弟弟一直跟裴放走得很近,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找这个人,可以去军研所找。”
“……我知道了。”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是傅滦的伴侣在提醒他时间差不多了,男人起身重新裹上围巾。
“麻烦你回去……帮我跟他说句对不起,我低估了那对夫妇的癫狂,让他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
“大哥。”喻向阳喊住他,“你真的不回去见见弦哥吗?我想…他应该不会怪你。”
造成兄弟俩悲剧的是那对自私的父母,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在重压下能做出什么两全的好办法,更何况听傅滦的描述,他们兄弟俩年少时的关系并不差。
傅滦的手握在门把手上,他迟疑了一下,背对着喻向阳慢慢说道:“还是不了……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和那对夫妇一样自私得只想着甩掉自己的责任,又有什么脸去见他。就连这句道歉,都迟了二十多年,就这样吧……至于我今天说这些给你听,没有别的意思。我弟弟很能忍,如果你们之间因为他隐瞒了什么而有矛盾的话,我希望你能体谅他一些,我知道这很自私……”
“那……有缘再见了。”男人说完便拉开门,和守在外面的女人一齐离开,喻向阳听到女人满含醋意的抱怨以及傅滦耐心地哄劝。他的手放在腕间的终端上,傅滦刚才的话让他一时难以消化,可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只有那天傅弦急切的恳求不停萦绕在耳边。
“呵。”喻向阳自嘲地苦笑了一声,他松开手腕,心里似乎下了个决定。
然而傅弦的消息却先一步发到了他终端上,那是一段语音,喻向阳深吸了一口气,点击了播放。
‘向阳,对不起……’傅弦低沉的嗓音从机器里传出,语气却有些低沉,甚至还有点微不可查的鼻音,‘这句道歉我欠了你很久,这些天我认真回想了我们这些日子相处的过程,好像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全是我不自察的欺骗。这么多年撒谎撒得多了,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信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单纯只是傅弦,做一个oga,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但我又有期待,我幻想如果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是不是也可以接受身为alpha的我,可我忘了……欺骗、撒谎本身就是对感情的不忠,我却奢求甚至幻想你能够毫无顾忌地接受我,我骗了你,也错得离谱。我知道如今这句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但我希望你不要为此折磨自己的身体,即便以后看不到你了,我也希望你能够一直开心健康……’
“我们是双胞胎,其实严格意义上我只比傅弦早出生不到半个小时而已。你敢相信那对夫妇有多顽固迷信吗?因为我早出生半小时,我就必须比别人优秀,分化成为alpha,进入军部,继承发扬傅家,达成他们夫妇一辈子做不到的梦想。”即将没落的大家族,望子成龙到近乎疯魔的父母,光是听傅滦说,喻向阳就感觉那样的人生要窒息了,但傅家夫妇疯狂的远不止傅滦经历过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