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方挚就被老憨挥挥手请出了办公室。
老憨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就是想让他忘记和许榭一起考z大的约定,心无旁骛,毫无干扰的自己好好考虑。
可是……约定的一方已经变成了未知数,如果连另一方也要放弃,那他们,还有再相遇的可能吗?
那天之后,方挚就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投进了竞赛和学习里。他用这种方法麻痹自己,只要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回忆不去回想,那种窒闷的难受就不会找上他。
他重新变回了沉默寡言的模样,被许榭养了很久的胃也在他日复一日的不规律饮食下重新变得糟糕。一切在一夕间回到了最开始,好像时间重置,而那个桀骜又不失温柔的少年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周边知情的或者不知情的人一开始还会想方设法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交通那么便利,总有一天能再遇见的。
可即便通讯这么发达,交通那么便利,如果一个人想要藏起来不叫人找到,想将千丝万缕的关系断在人潮汹涌里,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也有人叫他遗忘,说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就算现在不忘,以后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心里也会慢慢没有他的位置。
这话是江岸说的,听的方挚很想笑。
果然不懂的人说出来的安慰的话只会是如此,可笑又表面,除了能让被安慰者在短暂嘲笑过后生出无限苦涩,半点用处也没有。
时间不过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停止,所以岁月依然匆匆往前走。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事情要做,有属于自己的事情要操心,毫无意义的安慰过后,他们就要拍拍被安慰者的肩,告诉他生活还得继续,然后各自奔赴自己的生活。
来来去去,方挚又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其实每天白天身处在人群中,面对数也数不清的习题考试测验,那些绵绵的,似有若无的难过和想念并不会压垮一个人,难熬的是晚上,是他身处在寂静无声里躺在床上,抬眼看见上铺垂下来的一截床单时,眼泪总是会克制不住地从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挤出来,在枕头上晕出一滩不小的湿痕。
渐渐的,方挚睡得越来越晚。他每天都要把自己的精力耗到再也挤不出一点,才会上床睡觉,然后在间隔不到一秒的清醒时间里,偷偷释放一点想念。
日子枯燥单调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格外快,所以在方挚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元旦就来临了。
元旦到了,就代表他的生日快到了。因为是十八岁生日,方海生格外重视,早在元旦之前就订好了餐馆包厢,老大一个,一副要大操大办的架势。
“这可是个大日子……小挚啊,你问问你那些同学,明天都有空没有,有空的都叫来啊!上回那个小由啊,小……岸啊,都叫上啊!”一号晚上在家,方海生边在厨房帮何卉择菜,边扯着大嗓门朝在客厅的方挚喊,喊到某个名字的时候卡了一下壳,顿了一会儿才接上。
许榭消失的事情方挚没有跟方海生说,但他在学校有老憨那个眼线,想知道这个事情并不难,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件大事。
难得放假,又是跨年的好日子,方挚不想别人因为自己毁了好心情,前一晚逼迫自己早睡,今天又到处给自己找活儿做,眼下情绪还算不错。
听见方海生的话,他本能没放在心上——从初中开始,他的每个生日方海生都会让他叫同学一起过,但每回到生日那天,偌大一个包厢就只会有他和方海生两个人,隔着蛋糕和饭菜面面相觑。
高中时候好一点,会多个江岸,然后三个人围着蛋糕和饭菜面面面相觑。
李之禾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窝在方挚腿边开夏威夷果,开出完整的,就往方挚面前的盘子里堆,开碎掉的,就塞自己嘴里。她余光瞥见方挚应完方海生的话之后就没了动作,有点好奇地问:“方哥,你不叫你同学吗?”
方挚刚想说没什么人好叫的,手却鬼使神差地抓过一旁的手机,点开了微信。
此前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他把许榭的微信置顶取消掉了,现在顶替他位置的是刚刚有过发言的一个群。
看着那个二不拉唧唧的群名,方挚忽然发现,除了“对不起”和拉黑,其实那个人还是给他留了不少好的东西的。
点开有志青年群,里面的人正在互道元旦快乐,最新一条消息是李晓发的,内容是一个链接,点开是一个烟花模拟器。
[李晓]:没什么好说的,就给大家送个烟花吧!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努力考上理想大学啊!
“你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