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那天,刚好z大的录取通知书也下来了。
一家人都很高兴,方海生捧着那个录取通知书,边拍照发朋友圈,边欢天喜地地张罗着要给他办酒席,方挚却没觉得有多高兴,反而心里空荡荡的。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在这晚久违地梦到许榭的时候找到了答案。
他太闲了。
曾经用无尽的学习考试竞赛填满的时间缝隙,终于在无所事事的暑假挣扎出了空子。这夜,方挚醒来之后就再也没睡着,整晚不是在看戒指就是在看他跟许榭的“结婚照”。
当思念和回忆终于敢冒头,方挚这才惊觉他和许榭之间并没有留下太多东西可以用来纪念那些美好的日子。所以翻来覆去,戒指磨温了,结婚照看腻了,便只剩下脑海里记着的那些冲动,那些吻,那些情话,那些约定可以回味了。
在方挚憋闷将近一年,终于舍得尽情释放想念的这个晚上,许榭躲在林与风的新房里,捧着手机,纠结该怎么跟方挚开口,怎样才能把人哄好。
他所有的顾忌和害怕终究是破碎在了那声想念里,所以在那晚看完林与风发给他的视频之后,许榭第二天就向许漠提出了辞职。
许漠对他这种毫无理由就要离开的行为非常的不理解,收到他正式递交的辞呈的时候更是暴躁地骂着脏话在办公室转了好几圈,最后,他指着许榭的鼻子,质问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我没想不开。”许榭无奈地给他顺毛,“我是想开了。”
“想开什么了?”
“把一段关系弄糟了要想着弥补,而不是跟个懦夫一样选择逃避。”许榭垂下脑袋,看着左手无名指上套着的戒指,眉眼柔和道。
“哈?”许漠不解地歪了歪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戒指,又一顿惊悚,“你戒指哪来的?你结婚了?跟你的金贵对象?不对啊……昨晚上还没有的啊。”
许榭没理会他飘到不知道哪里去的思绪,只是语气淡淡却又坚定地再一次重复了自己想要辞职的请求。
许漠是真心拿许榭当交心的朋友的,被他固执不容置喙的态度也弄得很无奈。他把辞呈细细看了一遍,头疼地揉揉眉心:“你想走我也不能强留你,可你这时间也挑的太巧了,正好是年前,而且你也得给我时间重新招人吧……再帮我一段时间,工资给你开双倍,招到人我就放你走好吧?”
许榭知道自己做的不道德,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拒绝,况且许漠肯这么痛快地放人是他万万没料到的,所以没犹豫就应了下来。
于是忙忙碌碌,就这么又待了几个月,直到六月中旬,公司重新招到了人,而且没那么忙了,许漠才磨磨蹭蹭地放人。
边给许榭批离职申请,许漠还边嘟嘟囔囔觉得可惜:“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真是让人琢磨不透,虽然我这里待遇不高,但起码我这个老板亲和有魅力吧,节日红包什么的也没少了你的,怎么就要走了呢?”
“什么我们年轻人,你不是也还年轻吗?”一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熟悉的地方,许榭语气神情都很轻松,“跟你公司没关系,是我自身的原因。”
一说这个,许漠就想起许榭之前说的那句话,不禁好奇:“你说你把关系弄糟了……跟谁的关系啊?回去就是因为他?”
“嗯。”许榭摩挲着无名指指根的戒指,“是我对象。我惹他难过了,得回去把人哄高兴。”
许漠早就对他这种暗戳戳秀对象的行为免疫了,翻了一个顶天白眼:“知道啦知道啦,对象比工作重要,小情种。”
许榭笑了笑,没反驳,却在心里说自己才不是什么小情种。
是只会惹方挚难过伤心的大傻x。
工作的事情解决完之后,许榭去了一趟谢雯家。
元旦那次说开之后,在许榭看来,两人就是非必要不联系的关系,但谢雯似乎不那么想。
她仿佛在那次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亲情的重要性,开始想法设法地在许榭身上寻到一丝温情。她开始像一个普通母亲一样,对自己儿子进行日常的关心。她会问许榭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工作忙不忙,有空要不要过来吃饭,但许榭对此毫无波澜,只是在某天告诉她,以前你都没在乎过,现在也没必要装出这副关心我的样子,你膈应,我也膈应。
说白了,其实就是怨恨。放在以前,许榭是不会对谢雯说这种捅心窝子的话的,哪怕有再多再多的无助难过委屈,也只会默默咽下。
但谢雯用方挚威胁他,把他规划好的,向往的,和方挚的未来全毁了。
他被迫做了失信者,再心软的少年也没有办法做到原谅。所以他用尖锐的语言反击罪魁祸首,誓要把她捅得鲜血淋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憋闷在心口的郁气和悲痛消散一点点。
回家那天,刚好z大的录取通知书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