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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新竹在心里暗叹,真是可悲,刚一出生就被定下所有罪名,即使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可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矩的,所有人都在齿轮中生存,所以不管是谁,只要触犯到统治的稳定,那就都是隐患。

不过,说实话,他是没有想过如此倒霉,连上山拜个佛都能遇到那晚的太子殿下的。

齐新竹本想有意和他保持距离,但赵明骞倒是十分没心没肺地追上来和他打招呼,带着一张灿烂笑脸,倒是显得他不够大气。

于是他只能停下来也朝他稍微弯腰一拱手。

在赵明骞的眼里,齐新竹显然是他们阵营的人,是需要讨好拉拢的人,于是十分热情。

今天他身边只带了两个常用的小厮,问他:“今日国师为何还带着斗笠,这不都是女子用的东西?”

齐新竹浅笑一下,“回太子殿下,臣是怕饶了大家的兴致,况且太子殿下今天不也打扮得如此低调,可见爱民之心。”

太子听罢,怔怔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今天的紫红色鎏金长袍,其实也不算多么低调,但他被齐新竹一夸,还有些找不到北,乐呵呵地笑了下。

齐新竹觉得把这样的人放在东宫位置上,实在是一个活靶子,怪不得他作为皇帝的嫡长子,这么多年还在和一个母家只是三品定国公的秦王争。

既是遇见了,他们便结伴而行,反正进去的路也还有些距离,两个人气度皆是不凡,身上穿着用度皆是精品,倒是吸引了在外面摆摊叫买的小贩。

许多农家人在此处摆摊售卖着自家的产品,来这进香的人基本非富即贵,所以运气好的话,倒是可以赚不少钱来贴补家用。

他们绕过那些叫卖的小贩,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终于走到卧佛寺地界,在这里是不允许摆摊的,为的是不让佛祖烦心,可如果释迦牟尼真的能听到众人所求,不也还是看到了众生皆苦吗?

齐新竹和赵明骞走在入口前的那段羊肠小径处,俗话说,曲径通幽,这里的布置确实是有传说仙境那感觉了。

齐新竹刚想把自己刚刚取下的斗笠戴好,突然他手臂的衣袖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拉住了,她神色凄惶,手指死死抓住齐新竹。

眼睛里含着泪水抬头求他:“公子,求求你,救救我,您救救小女子吧,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齐新竹越过薄薄的面纱,看见后面追过来一个拿着绳子的穷凶极恶的男人,凶神恶煞地走过来。

嘴里还在骂着一些污言秽语。

他对着女孩一脸凶像:“你还敢逃,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好一段亲事,你居然敢自己偷偷逃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女子脸上粘上了一些黑灰似的东西,大约是在路上摔倒粘上的,但脸上手肘并没有擦伤。

她一扑腾地给齐新竹和赵明骞跪下,狠狠磕了两个头,说:“求求两位爷帮小女子一把,小女子为两位爷做牛做马,否则,我继父他就要把我卖给那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了……”

赵明骞看她头都快磕破了,站前一步,指着那女人的继父说:“男婚女嫁,虽说是要征求父母之命,但女儿也不是货品,你怎么能违背她的意愿把她嫁给一个年级相差如此之大的人?”

那大汉像是被他骂的有些不耐烦,但看他一身华服,虽不知他是什么人,但也并未呵斥他。

只是鄙夷地问:“你又是个什么人,如果你想帮她,你就出五十两银子赎了我这不孝的女儿去,要是不愿意出这些银钱,那就不要再此处多管闲事,快快让开。”

他的语气十分挑衅,赵明骞锦衣玉食这么大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总不可能和这样的人去谈论之乎者也。

虽然五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大笔钱,但于他属实算不上什么,但齐新竹在他要去使唤人掏钱的那一秒赶快拉住了他,无声摇了摇头,就想要拉着他径直离开。

赵明骞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他走了几步,后面的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死死地盯了一会,表情似有些怨恨。

“那姑娘看着好生可怜。”赵明骞还在回头望。

齐新竹本不想多言,但现在看来只得解释一番,“他们是演给我们看的。”

赵明骞回头探望的头都僵住了,他不可思议地问:“怎么可能呢?这样娇弱的女孩,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

齐新竹说:“这里离人群聚集之处不过半里路,那女子若是真的想要脱身大可以去那,遇到好心人的可能性还会高些,她却偏偏出现在这僻静无人之处,第二点,这里一面是山壁,一面是悬崖,并没有什么村庄,她除非是会飞,否则出现在这里也太奇怪了些。还有一点在她自己身上,按理说她一路奔袭,衣衫褴褛到了那种地步,可发髻和脸也太干净了一些,除了沾些黑灰之外再没有一点脏污擦伤,这太可疑了。”

齐新竹在心里暗叹,真是可悲,刚一出生就被定下所有罪名,即使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可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矩的,所有人都在齿轮中生存,所以不管是谁,只要触犯到统治的稳定,那就都是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