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匆匆拿着小竹筐跑过来,一见赵丰年背着手漫步在菜地里,阳光从他的头顶罩下来,衬得他那张原本略有些白皙的脸庞,多添了三分光彩,看上去倒比往日健康许多,俊朗的五官也越发迷人,让她微微呆了那么一瞬,然后立刻反应过来,笑道,“掌柜的,快帮我拔几棵菜啊,挑那两棵挤在一处的,午饭咱们吃肉丸汤和蒸米饭。”
说罢,她就低头在脚边的菜地里寻了起来,赵丰年下意识的听了她的吩咐开始拔菜,待她笑嘻嘻跑回灶间,才望着手上的泥土开始发愣。这应该是他出生以来,手上第一次沾土,而且是听从一个女子的吩咐,帮忙做粗活,按理他应该懊恼,但奇怪的是,他想起一会儿要与她坐在饭桌前,一边商量着家事,一边吃着饭喝着汤,就突然觉得,这泥土也不是多脏,也不是多难以忍受…
瑞雪盛好米饭和汤,先端了一份给赵丰年,然后才盛了自己的,一边吃一边说起今日买地皮的事情,想起老王的热心帮忙,有些担忧说道,“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姓王的官差如此热心帮忙,我猜他倒不至于打了什么坏主意,但是必定还是有事求我,我担心,他所求之事,万一我办不来,以后在码头可就难立足了。”
赵丰年抬眼见她两道英气的眉,微微皱起,心里一软,垂眸喝了口汤,淡淡说道,“不用担心,他应该不是图银钱,如果我所料不错,恐怕是看中你那核账的本事了。”
“核账的本事?不就是拨个算盘吗,多练几月,绝对比我还熟练,这算什么本事?”瑞雪不相信赵丰年的猜测,还是倾向于银钱方面,脑子里想着为了食肆在码头顺利站稳脚跟,是不是应该分老王和陈言一成的股份。
赵丰年听出瑞雪语气里的质疑,微微有些不悦,但是也没有再多言。很多时候,他这名义上的妻子就像不是武国人一般,对武国的一切都好似一无所知。
要知道武国读书人金贵,能读得起书的人家多是殷实小富或者大富之家,这样人家的子弟读了书,学了算学,怎么也不可能做账房,都是要科举,盼着将来做官,光宗耀祖的。
而账房先生大多也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为了子孙后代有饭吃,通常都是不愿意把这技艺外传的,如此,也这就形成一个奇怪的现象,账房先生垄断,佣金高昂,甚至每年要二十两银,与学堂先生的束脩不相上下。
所以,相对于贪图那点银子来说,老王如果有一些远见,一定会更贪图这核账的技艺。
瑞雪吃了饭,匆匆收拾好灶间就去了隔壁张家,果然,张家院子里或蹲或坐,聚了七八个人,一见她进来似乎都有些尴尬,瑞雪有些疑惑,但还是笑着在张嫂子的介绍下,与他们打了招呼。
张大河搓了搓手,说道,“赵娘子,这都是咱们村里会些木工手艺的,我与他们说定了每日四十文的工钱,明日买了木料就开工,如果手下麻利点儿,有个三四日就能完工。”说完,他又指了身旁的一个脸色略黑的汉子,说道,“这是前院的赵老二,是村里泥水活计最好的,我跟他说了那土炕,他说能搭出来。”
瑞雪连忙笑道,“那就要麻烦赵二哥和众位乡亲了,我一个女子也不懂这些活计,全赖众位乡亲多尽心了。这几日除了工钱,我还再供大伙儿一顿午饭,到了饭时就送到码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