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煜慌了手脚,“姐,姐,你别哭啊,我去打他给你出气!”
瑞雪一把揪住往外跑的吴煜,张口想说话,嗓子里却好似堵了一团棉花,只能把头死死顶在他肩头,眼泪片刻就湿透了吴煜的夹棉衣,又湿又烫,惹得吴煜也差点掉下泪来,哽咽半晌,轻轻说道,“姐,先忍两年,以后我一定让天下人都跪在你面前,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瑞雪抱紧了他,痛哭出声,足足好半晌,才终于觉得好过许多,抬起头,利落的抹了两把眼泪,长长呼出一口气,诸多委屈、猜疑,这一月就如同巨石一般,压在她心头,刚才那样利落的说个明白,顿觉轻松,至于结果反倒已经不重要了,她倾心相待与他,用心经营他们的日子,就算和离,她也不会后悔,毕竟她曾经努力过,她还有大把的日子,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最重要的是,她有生存的能力,她不是靠男人吃饭过日子的!
“别担心,煜哥儿,姐姐就算和离了,走到哪里也都带着你,姐姐会做豆腐,咱俩饿不死。”瑞雪淡淡绽开一个笑容,仿若往日一般,亲切而温暖,但是那红肿的眼睛,却看得吴煜心里钝痛,恨极自己不能成为她的依靠,“姐…”
“嗯?”瑞雪顺手理着揉乱的头发,半晌没听到下文,还以为他饿了,连忙去打水洗脸洗手,“煜哥儿可是饿了?等一会儿啊,姐姐马上就做饭。”
吴煜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把心里深藏的那句话说出口,低头默默去拿了树枝,塞到灶底生火…
赵丰年站在堂屋门边,屏气听得灶间里的哭声低了下去,才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稍长的指甲早把掌心抠得青紫,心里后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就被那两匹细棉布,挑拨得口不择言起来,怎么就说出辱她清白那样的重话?
他一直知道她比之平常女子聪慧许多,可还是低估了她的敏锐。鬼门关绕了一圈儿回来,见得她照旧关心他,照旧过日子,照旧张罗买卖,与往日并无不同,他就以为她没有猜得发病之因,却没想到,那些闲话不但入了她的耳,还种在了她的心里,怪不得,那日他拒绝她亲近之时,她是那般伤心…
灶间里,瑞雪利落的洗米、刷锅,很快豆腐羊肉汤炖好了,喷香的粳米饭也蒸好了,瑞雪盛了放到托盘里,吴煜则拿了碗筷,姐弟俩说笑着进了堂屋。
赵丰年正满地打转,一见她满脸笑容进来,怔愣疑惑不已,刚才还哭得那般伤心,此时怎么又笑得如此欢喜,难道她…把一切都放下了,和离也不放在心里了?
不,这绝对不行,她心里怎么能没有他?
赵丰年彻底慌了,上前两步,想要说什么,又觉吴煜在一旁,难以开口,只得默默坐下吃饭。
往日的晚饭桌儿,一家人都要说说白日做了什么事,哪怕赵丰年不发问,瑞雪也会同他细细说起码头诸事,说起铺子生意,偶尔还会教训吴煜两句,热闹而温馨。
可是今日,瑞雪照样给赵丰年盛饭,盛汤,但是却再没有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反倒与吴煜说起那匹小马奔雷,说起东山上的山洞,说起功课…好似饭桌上,只有她们姐弟两人一般,赵丰年心中别扭,几口喝干了碗里的汤,大声说道,“盛汤!”
瑞雪淡淡看了他一眼,接过碗盛了汤,稳稳放到他面前,又转头去与吴煜说笑。
吴煜最喜赵丰年吃瘪,又恨极他刚才惹得姐姐哭,怎么会放过这机会,喝了一口汤就说太热烫了舌头,瑞雪低头帮他把汤吹凉,他就得意的冲着赵丰年挑眉头,气得赵丰年脸色铁青,胡乱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