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年道谢之后,又道,“昨晚,我们夫妻商量了几句,作坊建好之后,就要在村里招些人手做工,家里人口多的,劳力有富余的,就跟张管事说一声。”
“招工!”如若刚才听得修葺宗祠,大伙是眼睛放亮,那么现在听得这两字简直就是眼里冒火了,齐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喊道,“赵先生,我家里地少,人口多,先算我一个!”
“我家小六还没成亲,脾气好力气大,先生算他一个啊。”
赵丰年笑着没有应声,里正一见如此,就喊道,“大伙儿先别急,听先生再说两句。”
赵丰年团团做了一个揖,笑道,“赵某在这里谢父老乡亲们支持,作坊新建,暂时收的人手有限,到时候我会请里正大伯一起,按照各家情形再定人选。若是乡亲们没有选上也不要心急,以后豆腐生意好,作坊办大了,人人都有机会。”
他这一手,可谓一石二鸟,着实高明,里正觉得受了赵家的信重,心中很是受用,而赵家也被摘了出来,既有权决定用谁,又不必担负落选之人的怨恨。
众人心中有了盼头,做起活儿来自然卖力,生怕给未来主家留下个懒惰的坏印象。
相比瑞雪家里的热火朝天,此时,前院赵老二家确实一片愁云惨淡,赵二嫂一边哭哭啼啼拾掇着家里的细软物件儿,一边骂个不停,“你个杀千刀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招惹那一家,这下好,连村里都住不下去了。”
赵老二脸色铁青,心里也是懊悔当日冲动,若是能忍一忍,待以后有了更好的机会,是不是就没有今日这样的结果了。
可是他却听不得媳妇儿如此数落,回骂道,“住不下就不住,谁稀罕住这破地方,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啥都姓赵,他家就开铺子,建院盖房,我就要苦哈哈做工赚些铜钱,他不就是娶了个好媳妇儿嘛…”
赵二嫂手里正在系着包裹,一听赵老二这般说,恼怒更甚,“好你个赵老二,你是嫌弃我没人家媳妇儿好了?那你去找人家啊,以为我愿意跟你过这苦日子…”她说着就把包裹砸像赵老二,赵老二半靠在椅子上,躲闪不及,那条伤腿就被砸了个正着,虽有木板护着,但还是疼得他呲牙裂嘴,怒骂,“你个疯婆娘,你就是个扫把星,当初要不是你闹得我爹娘发怒,我能自己住在这破地方,有个什么事儿连帮忙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做工挣份儿家业,你倒好,为了几个钱,让人家戳了脊梁骨,还跑到人家去撒泼,我们一家能有这下场,都是你害的,我就是瞎了眼…”
他越说越恨,也抓了手边的茶具砸向赵二嫂,夫妻俩像疯子一般,互相怒骂厮打,直砸得屋里一片狼藉,赵青山拉着弟弟,站在门外,一脸漠不关心,脸上甚至有些不耐之意。
赶车上门来接的赵家父子见此,惊得眼睛溜圆,继而齐齐叹气,就这一家子回了小平山,他们以后的日子保管安生不了。
但是再怎么说也是血脉亲人,也不能看着他们流落在外,于是赵老爷子咳了几声,就走了进去,赵老二夫妻这才停了手,到底还知道些羞耻,齐齐低了头。
赵老爷子叹气道,“都别吵了,先拾掇东西吧。”
赵二嫂应了一声就进屋了,很快,赵家的物件儿都搬上了车,赵老二也被抬到车辕上坐好,赵二嫂锁了院门,望着里面空荡荡一片,心里难过,等着以后村里有谁家把儿子们分出单过,给个几两银,这院子就是人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