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末,一路颠簸,吃尽苦头的绿蕊早早就睡了,春莺回了房间,刚喝了一口茶水,就见得那老婆子亲自来唤,说是将军夫人有事询问。
春莺想起白日里绿蕊的那些蹩脚借口,心里略微有些迟疑,想要找个借口不去,但是琢磨片刻,她住在人家的府邸里,怎么也不好太过无礼,于是就应着,随了她去主院,一路上,老婆子不着痕迹的探问些他们出寻之事,春莺心里加了防备,敷衍几句,也没说出什么有用消息。
待进得正房大厅,老婆子就当先给将军夫人使了个眼色,将军夫人微微挑了眉梢儿,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起来,哪怕那老婆子,报了一句,“夫人,春莺姑娘来了。”她都好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眼皮都没抬一下。
春莺被晾在地中央,神情就有些尴尬,四边伺候的丫鬟们,不时偷瞄她两眼,那眼角眉梢都好似在看热闹,惹得她更是有些手足无措,心里忐忑。
这般,也不知过儿多久,将军夫人才清咳两声,低声叱骂道,“没规矩的东西们,都是一副什么嘴脸,吃了将军府这么多年的米粮,在主子面前都敢这般放肆?”
丫鬟们立刻就垂了头,恭敬应道,“奴婢不敢。”
“都我滚出去。”将军夫人好似厌烦,挥手撵了众人出去。
春莺清楚,这喝骂就是冲着她来的,脸色更红,偷眼见得将军夫人看过来了,立刻躬身行礼,“奴婢春莺给夫人请安。”
将军夫人伸手抚了抚鬓角的碎发,好似此时才看到她站在那里一般,笑道,“春莺姑娘来了,这一路怕是很辛苦吧,此时折腾你过来,你心里可不要抱怨啊。”
“夫人言重了,奴婢不敢。”
“那就好,我也不喜欢啰嗦,就明说了吧,我很是惦记你们小姐,不知道她如今流落在哪里。今日问及绿蕊,她好似信不过我,所以才请了春莺姑娘来说说闲话儿。”将军夫人示意老婆子上前,按了脸色有些犹疑的春莺坐到椅子上,然后又说道,“春莺姑娘也不必担心,我是看着你们小姐长大的,自然还是疼爱她的,当初也是太过气恼…哎,若是能补偿一二,将军回来我也好交代。”
春莺诺诺应了一句,“夫人言重了,府里众人,都知道您很疼爱我们小姐。”她嘴上这般客气着,但是却还是不肯露一句实话,将军夫人也不着急,反倒同她说起了家常,“春莺姑娘,今年有十六了吧?”
“是,夫人,再有三月就满十六了。”
“正是好年纪,可要找个好夫主才行,那可是后半辈子的依靠啊。”
“夫人说的是。”那老婆子接话道,“我家那死丫头,当初夫人要把她配给咱们府里的护卫,她还死活不肯,可惜了夫人的好意,这不嫁了个外面的屠夫,日日磨刀砍肉,看得我这当娘的,心里又恨又怜惜。”
将军夫人也是叹气,“你家二丫头,也是个脾气倔强的,当初若是真跟了刘大山,如今可是偏将夫人了,这次将军大胜归来,怕是刘偏将就是副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