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二婶子在一旁听得好笑,“宾客都要上门了,您们再谢下去,可就不用张罗衣衫了。”
琴心也道,“夫人,我盘发盘得最好,今日给夫人盘个交心髻,如何?”
“好啊,我这两日,不能洗澡洗头,都快成疯婆子了,琴心巧手替我遮掩一二。”瑞雪实在有些懊恼,她本喜好洁净,几乎每晚都要烧水洗澡,结果这一生孩子,别说洗澡,就是想要洗个头发都一群人拦着,每日只许用沾湿的帕子擦擦脸,她忍耐的实在辛苦,恨不得都觉自己是个泥人了。
云二婶子嗔怪瞪她,“月子里沾水,以后该留了病根儿了,还是多忍耐几日吧,左右就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瑞雪无奈,只得再次擦了脸,换了一件青缎掐花对襟外裳,配了条金彩绣绫裙,衬得脸色很是红润,琴心十指纷飞,很快就替她盘好了发鬓,在妆盒里翻检半晌,却懊恼道,“夫人怎么没有红宝石的头面儿,这衣衫最配…”
剑舞生怕瑞雪误会她们嫌弃赵家贫寒,立时打断琴心的话头儿,说道,“你忘了昨日彩月说过的话?夫人不喜那些奢华的俗物,最喜珍珠圆润雅致,还不找珠钗出来。”
琴心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刚要开口道歉,瑞雪却先道,“彩月那丫头就会捡好话说,咱们赵家家底可没那般殷实,珍珠头面这样值个一二百两的还能置上一套,若是宝石,动辄就是千两银子,怎么能买得起?就是买得起,我也舍不得把一座院子戴头上啊,怕是要压断脖子了。”
众人听得这话有趣,想着她头上戴着一座大院子的夸张模样,都是撑不住笑起来。
琴心心下感激,捡了珍珠的头面儿出来,替夫人戴好,仔细端详两眼,说道,“夫人这般心善和气的好人,果然最适合珍珠。”
瑞雪拿了镂空银镯子戴在左腕,笑道,“平日彩月一个嘴甜的,就哄得我恨不得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这琴心来了,我怕是以后都要把自己当仙女看了。”
琴心脸红,“夫人,我说的是真话。”
“好,好,”瑞雪拍拍她的肩膀,“我以后就当真话听了。”
众人又都笑起来,说了几句闲话,就留了剑舞在屋里照料,云二婶带了琴心出去帮忙。
此时已是巳时初,因为是三朝洗儿,按规矩多是家里女子上门走动,所以,陆陆续续村里几个族老家的老婆子,还有平日交好的小媳妇儿们都来了,年纪长些的结伴进屋去看看孩子,同瑞雪说上两句话,然后就在厅里小坐,喝茶、吃些点心瓜子,说说闲话。
年纪轻的小媳妇儿们,平日赵家有事就常来帮忙,今日也都闲不住,挽了袖子,各自找些活计,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村外的山路上,两个三十出头儿的妇人,各自挎了一只篮子,领了孩子,快步往村里走来,秋日的太阳还留有一些夏日的余威,大人孩子都是晒得额头见汗,一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就扯了娘亲的衣袖说,“娘,怎么还不到啊,我渴了。”
那妇人赶紧给儿子擦擦汗,哄劝道,“前面就到了,狗剩儿听话,你不是常在家里说赵家姑姑好,今日到了姑姑家,可要懂事,不许胡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