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量子环境被关闭之后,季珩脚下是普普通通的泥土,这里没有物资点,也没有摄像头,考场里那座大型湖泊在实地环境里也不过是一个早已干涸的盆底。

季珩伸手抚过胸口,那儿那道印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作战服规规矩矩、完好无损,只有残余在感官里先冰凉后发烫的伤口幻痛,昭示着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境。

有监考老师过来捡孩子,把神情恍惚爬不起来的扛到肩上,招呼着还能走的考生跟着:“都别发愣了,觉得自己通不过考试的也别着急哭,先跟我去把记忆清了,免得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

几个脸色不太好的考生一听“考试不过”,当即往地上一躺,装成具尸体,彻底没了走路的力气。

清洗记忆服务是在网络模拟空间之后上线的,诚然模拟空间无法损伤肉''体,但人的精神同样脆弱,甚至在模拟实境法不全的时候,有人干出了虚拟凌迟这种恶性''事件,让相关部门不得不加快法律进程,顺便将“如何增强精神力量”一事提上议程。

精神看不见、摸不着,只存在于每个人自己的感知,外人想要从中插手是太困难的事,只能着眼于检测得到且可控的东西——记忆。

针对人类无法承受的精神之痛,记忆一条龙服务诞生,掌管在联邦中央手里,在一些需要记忆处理的地方派遣记忆操作员,比如医院、军部,或者第一学校这样为考试特别申请下来的临时驻扎点。

季珩被旁边的监考官狂催了几遍,感觉像有人在耳边念经,季珩机械思维都被念到卡顿,不堪其扰,不得已迈开脚步排进了他身后一长溜的考生队伍。

就算是临时的,身为中央特派的记忆处理处也派头很大,直接占了学校的顶级实验室,清空了里头的实验仪器,把能量全给记忆处理机器续上,他们胸前的工牌晃晃荡荡映在洁白的瓷砖墙上,仔细一看,还是烫金的。

这种实验室内部惯常的温度低,头顶上的排气孔嗡嗡地散着冷气,操作员穿着大褂,表情如同盖被在空调地下吹一样惬意。

但衣着单薄的考生们刚一进来就打了个摆子,有几个眯缝眼昏着的一个激灵醒过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抱住自己瑟瑟发抖,堪称医学奇迹。

季珩对体外温度不敏感,但他感觉体内的温度系统又开始加速运转,如果他有一面镜子,就能看见自己脸上泛起的浅桃色红晕。

他的注意力全在前面的操作机器上,一个考生在硬椅上坐下,操作员给人头上罩一个插满电线的仪器,十指翻飞摁下几个按钮,考生被电了一样抽搐一下,然后满眼迷茫,操作员一声“出去,下一个!”惊得乖乖往外走。

跟傻了似的,看起来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季珩脑子里满是“仿生人也会被检测到记忆吗”这种学术问题,沉思着排到了队伍前头,操作员问:“你是怎么被杀的?”

季珩说:“啊?我没被杀啊?”

季珩确实是没在考场里被杀过,但他身后那个还能走的考生可能是被他杀过,伸长脖子就过来打小报告:“老师,他的子弹我挨过,他的脸我还记得,他是最后才被淘汰出来的一批,有个球的精神创伤。”

“……”

季珩被无情地当做调皮学生赶了出来,操作员在他身后委屈:“知不知道一天操作这么多次有多累啊?知不知道机器有多贵啊?怎么还有小同学捣乱占用公共资源!讨厌!”

队伍里被他杀过的纷纷点头,那表情不见得有多心疼操作员,纯纯想凑热闹挤兑挤兑把自己淘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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