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车灯的黄光出现在码头上,快速向前不断靠近那处断点,银色的车身如同破开黑夜的子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车辆的轰鸣声仿佛夺走了赵焺的意识,黑色的瞳孔中映出翻腾的海浪,海面越来越近,码头的末端就在眼前。

尖利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后又被海浪吞没,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多么惊险的一幕,车子像被无形的锁链牢牢拽住,堪堪齐着码头的断面停下,多行一寸都难。

这“锁链”的另一端远在大洋彼岸,是苏韶韵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你没资格死,相言也不想在另一个世界看到你。

原来他的母亲这么了解自己,先他一步用最残忍的方法扼杀了这个念头。

重生?今天好像有人提到过。

数不清是第几次这样冲向海边又在死亡的边缘止步,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一遍遍重生却始终无法得到解脱的人。

他喜欢听赵相言叫他哥哥,小时候奶声奶气地叫,长大了热情洋溢地叫,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哥哥”这个词是他毕生的枷锁。

苏韶韵说的对,他不配活着,也不配去死,谁让他像个恶心的变态,爱上了自己的亲弟弟,又藏不好这份心意害死了弟弟。

活该受折磨。

赵焺盯着黑黢黢的海面,像念经似的在脑海里细数自己的罪孽,绝望的窒息感渐渐平复,然后他和之前的每次一样,额头枕着方向盘,在海边坐了一整晚。

赵相言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刚亮。还好现在是夏天,不至于冻感冒,但他眼下面临的最大问题是饥饿。

他又去窗边看了看,指望有路过的车辆或者行人看到他,但这附近住宅间隔都很远,一整天见不到一辆车也是常事,这点他自己也清楚,所以更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