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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已经冷了,麦当劳里开着空调,但那种温暖是机械的,又干燥又虚浮,不贴骨,驱散不了季节性的强大而无孔不入的凉意。

来麦当劳里过夜的人三三两两,又不是考试季,又不靠近车站,看衣着又不是流浪汉,那都是什么样人,才会和自己一样,满怀心事地在这里发呆呢?

庄晏知道,其实他是该相信盛时说的话的。这个人虽然诸多回避,但从来不撒谎。他说不走,那就一定不会走。但这并不能减轻自己心中的疑虑与沮丧,他敞开怀抱邀请对方进驻,却分不清对方是诚意十足地进驻,还是彬彬有礼地观赏流连。

他们是相爱的,对吧?盛时对谁都淡淡的,但在他面前会哭会笑,会讲很多话,也会在乎他的感受。他们也是快乐的对吧?他们认认真真接吻拥抱,肌肤相亲,彼此的身体感受也默契,至少他是爱得神魂颠倒,快乐得忘乎所以。

可是依然有什么地方不对,就是不对。盛时身披千层铠甲,他摸不到他的软肋,看不透他的灵魂,他觉得自己抓不住他。

以前用上一切美好词汇,都觉得不足以描述盛时,如今总算找到了:海市蜃楼。

完美,缥缈,可遇不可求的海市蜃楼。

盛时到处找家门钥匙,急出一头汗。他从来不乱放钥匙,一般就放在进门鞋柜上,但今天偏偏鞋柜上空无一物,他不知道是不是庄晏走时顺手带走了。

他满屋子乱窜,路过阳台时怔了一下,说好送庄晏的西红柿和小白菜,刚长出来没三寸高,他们就去了宁江报道地震。等回来后,缺水少肥的,天也冷了,最终也没能结果,就被秋风薅成了一把枯叶子。

就像一个未来得及兑现的誓言,一颗没展露就被憋死的真心。无端让盛时生出几分“不吉利”的迷信来。

最后他决定不带钥匙出门了,庄晏是带了钥匙的吧?他应该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