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搬来这有五六年,厉鬼作祟之事却这半年传出来,但根据沐吟风对徐员外的记忆扫描,却发现徐员外的记忆有被外力修改的痕迹,而且不止一次。第一次被修改大约在十四年前。

这就意味着徐家有邪祟作乱,最早应该在十四年前,而徐夫人又在十四年前嫁入徐家续弦,这个时间点就很微妙了。

不止如此,当徐家三小姐徐琴躲在屏风后刚出来时候,整个眸子中透露的是深深的恐惧和无助,开始沐吟风以为徐琴害怕陌生人,不过细细想来,徐琴的眼神很清明,全然不像被徐夫人拥抱之后的涣散痴傻。

除此之外,徐夫人的眼力也太准了一些。竟然能肯定孩童外表的若影是她们三人的领头人,虽然大户人家见世面多,但与修真人士打交道还是少数。况且若是徐家与修真人士有什么交情,也不至于求到归元楼中。

这些开始只能引起沐吟风的怀疑,真正一锤定音的是徐夫人手臂上的烙印,这并非如徐夫人所说是被热汤烫伤的,而是镇魔封印,往往是镇压最邪恶的,阴邪之气最强盛的邪祟。虽然如果邪祟修为到了超出封印能力的强度也能挣脱封印的约束,但封印会永远留在邪祟身上,相当于一个永恒的标记。

“这些就是你的想法?你就这么判断我就是那个邪祟?”徐夫人站起身来,又是一笑,“仙师年轻,说话未免草率,这样将来可不行啊。”

“红色的舞衣。”一直沉默的回雪突然道,“那件红色的舞衣我以前见过。”

沐吟风一惊。

“赤焰衣,与天冰绫出自一个人之手。但最后分别归属于两方势力。”回雪直视着徐夫人的眼睛,“赤焰衣归了南域太阳简氏一脉,你是简氏最后一代继承人,简四小姐,简殊,对么?”

回雪和这邪祟认识?沐吟风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自己明明手中有剧本,但却抵不过人家人脉广,随便一个邪祟都能和她沾亲带故扯上关系。

“五十年前,南疆永日古国,简氏满门抄斩。徐家正是因为立了军功才入京为官的。当时带兵进军简家的应该就是徐员外。”回雪叹了一声,“当时北域听闻此事也去试图挽回,但北域那时也遇上了一些……”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轻微的爆裂响,沐吟风只觉得阴沉的邪气比刚才浓郁了几十倍,方才还是涓涓细流,现在恍若滔天巨浪扑来,沐吟风一时没站稳,下意识抱紧了回雪来维持平衡。

“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耳边回雪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沐吟风听回雪这么说,只得讪讪松了手,乖乖站在一旁不敢乱动,她这才发现,回雪的雪绫衣都被她压皱了。

不过现在不是注意衣服的时候,因为眼前的徐夫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苍老憔悴的容颜褪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妩媚娇娆的脸,一头秀发左右各梳了一个发髻,发髻上各梳着一柄凤钗,几缕长发分别垂在洁白如玉的面颊两侧,秀眉纤细,直入鬓角,双眸明亮,顾盼神飞,虽然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阴邪之气,但还能让人联想到火焰的炽烈。

“没想到还会有故人归来。”“徐夫人”的声音也变了,刚才还是端雅敦厚有大家气象,而现在却是少女的甜美嗓音,甜美之中蕴含着无尽沧桑悲凉,几乎一下子就能调动别人对她的怜惜之情,“能记得住南域简家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沐吟风感觉到虽然回雪的表现依旧如常冷静,但回雪的情绪似乎并不稳定,她悄然将手塞到了回雪的手中,明显觉得回雪的手在微微颤抖。眼前邪祟的敌意并不是很强,她也就没有动,等着邪祟继续将话讲完。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北域那时候正逢天界骚扰,自保是正常的。当年三界之战之后,失去了真君大人的庇护,我们很快就会成为弃子。”她的声音细细的,依旧满是悲伤,“永日古国的简家已经式微,不过因为真君大人,简家还在国师之位,这带来的却不是殊荣,而是灾难。”

“朱雀的血脉在简家一代比一代更稀薄,到了父亲这一代,几乎已经泯为常人,父亲和姐姐都是,虽然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出现了同先祖一样的朱雀之体,但这并不能扭转局势。朱雀之体只有在十五岁那年才能完全觉醒,继承朱雀的全部天赋,但在我十五岁生日时候,就是这位徐将军,带兵血洗了整个简家。父亲、母亲、三个姐姐从小就受过清魂乐的洗礼,没有办法化成厉鬼,而我因为要继承朱雀之体,并没有受洗。”

这块匾额应该取自上古神木扶桑而制,蕴含着浩然元阳真火之气,只要这匾额在此一镇,邪祟往往望风而逃,就算天等邪祟,也只有乙级以上可与之相较量。不过这仅限于完整的匾额,而这个匾额虽然肉眼看上去完整,但仔细探测就会发现,这扶桑神木中间已经被掏空了,整个匾额成了一个空壳子,不过匾额里面的伤痕还很新,看样子不到半年。这半年正好是徐府怪事频出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