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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在摸他的脚,艾伦吓了一跳,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名中弹的士兵,正在向他求助。他慌乱地看了看四周,所有活人都在忙活,没有人顾得上他。士兵继续扯了扯他的脚,张了张沾满尘土的嘴,看口型似乎在说“救救我”。

艾伦咬着嘴唇,快速地思考了一会儿,俯身拖着士兵的腋下在壕沟里缓缓移动,想把他拖到安全的地方去。

一枚炮弹忽然落了下来,正中士兵的脚边。艾伦被掀翻在地,脸部火辣辣地疼。他痛苦地尖叫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叫声完全淹没在了轰炸枪弹声里。他忽然又想起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士兵,于是他挣扎着爬起来,忍着一脸的鼻涕眼泪继续拖动士兵的身体。他忽然感觉手中的重量轻了不少,他恐惧地抬起头,看到手中人的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有一些已经分离了身体,落在战壕的两边。

艾伦不能再忍耐,他扑倒在一边,呕吐了出来。过了一阵子,他虚弱地抹了抹嘴,转过头看他的同伴,自己的眼睛里涨满了泪水。他一边拖着他,一边隐忍地啜泣,眼泪流出眼眶,在脸上的泥污里流出一条湿漉漉的小河。

这原来就是战争,他痛楚而恐惧地想着,而战争不仅仅是这些。

夜晚,士兵们在篝火边有说有笑,他们开起那个新兵的玩笑,“听说他被吓得尿裤子!”众人哄笑起来。

少尉施耐德走到篝火边,“立正!”

士兵们立刻收敛笑容站了起来,有一个还不小心踢翻了一只桶,也不敢去扶。“艾伦去哪里了?”施耐德扫视一圈,问道。

“他自己一个人呆着,不知道跑哪去了。”

“新兵蛋子恐惧症。”一个士兵低声说。

施耐德自己去找这个可怜的新兵,没一会儿就在一间堆放稻草的房子里找到了他。艾伦瘫在稻草上,双眼无神,听见有人进来,抬眼一看是施耐德,也没有站起来,又把眼睛垂了下去。

“立正!”